戏乡说戏——新春黄梅乡村采访侧记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4-02-17 15:27:05

作者:吴箫剑

地处鄂赣皖三省交界的湖北黄梅,是黄梅戏的故乡,戏由县得名,县借戏扬名,据考证,这在全国尚属首例。那么,黄梅戏在故乡发展的怎样呢?新春伊始,我们走进黄梅乡村探个究竟。

传承百年的乡村戏台

农历正月初九,走进黄梅县苦竹乡柳塘村的村口,就望见村前空旷处搭起一座简陋的戏台,吃过午饭的村民陆陆续续来到戏台前等候,今天是村里请来的黄梅戏班开唱的日子,尽管天气寒冷,村民柳治梁仍显得兴致勃勃,他告诉我们:“我就爱看黄梅戏,只要有戏,我都来看。”

春节假期刚过,城里人已经开始忙碌的时候,在湖北省黄梅县的农村,仍是一片春节的喜庆气氛,邀请戏班子到村头村尾搭台唱戏,在黄梅乡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却又不可或缺的事情。

今年64岁的柳丰基说:“村里人都姓柳,请戏班来唱的是家族平安戏,一唱三年,今年是第二年。”他算了一笔账:“过年唱二十多场花费六万多元,都是村里人凑份子,多的出三千,少的也有一百。”

石祥是黄梅县下新镇的文化站长,今天表演的剧团是十四年前由他一手创办的,团员将近二十人,其中大多数是职业演员。“我们团每年要在湖北、安徽、江西等地演出两百多场,从今天开始准备在柳塘村演二十场。”石祥介绍,演出的剧目有两百多个,既有《天仙配》、《女驸马》等耳熟能详的传统大戏,也有自编的《望子成龙》、《亲家母》等反应现实生活、民风民俗的小戏。

说话之间,锣鼓已经敲打起来,台前的长凳上早已坐满了观众,还不断有人向戏台走来。“今天太冷了,天气好的时候,来看戏的有好几百人。”柳丰基向记者说道。

在该县杉木乡旗杆村新建的村委会大楼前的文化广场上,村支部书记朱芬良和一群村民正在翘首等待刚在本县长江边的新开镇结束演出的剧团前来搭台。67岁的老人李习国告诉我们:“村里邀请了邻近的安徽宿松县的一个剧团,年前就签了合同,要演30场。到时候,只要锣鼓一响,附近的五祖、停前、杉木近10个村的村民都要来看戏。”

“一去二三里,村村湾湾都有戏”。据黄梅县文化局副局长周向荣介绍,黄梅常年演出的民间戏班有100多个,春节期间更是村村有戏看。他说,“在黄梅逢年过节、家有喜事,邀请戏班子搭台唱戏的传统在黄梅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在今天看来,这一延绵百年的传统,既是习俗,更是文化,也许正是这一座座乡村戏台,让黄梅戏魂萦绕在黄梅大地。

血脉相连的戏乡情怀

每天晚上七点半,是位于黄梅县城商业区的黄梅戏会馆开门时间,一年365天从不间断。

会馆馆长徐斗南已经年过花甲,但仍精神矍铄,他滔滔不绝地向记者讲述跟会馆有关的一切。

“我从小就喜欢黄梅戏,我们家祖孙三代都会唱,这个会馆成立了有三年,我个人投资了30多万,就是为了给黄梅戏爱好者提供一个演唱的平台,来这里唱戏不花钱。”

记者看到,会馆能容纳近百人,舞台上音响灯光一应俱全,旁边有七位专业的器乐伴奏者,舞台边缘有一个花篮,投上一元钱就能为唱得好的人献一束花。徐斗南告诉记者,三年来,会馆一直坚持每天都开,春节期间几乎每晚都坐满了人。在外地做生意过年回家的柯林中先生,登台献唱了一曲《忽听琵琶》,赢得了场下的阵阵掌声。当记者问他是否学过黄梅戏时,他说:“黄梅人没学过戏的也都会唱两句。”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同样是七点半开场的地方——黄梅戏剧院,正上演着春节期间的惠民演出,从正月初五到正月十九,有《五女拜寿》、《杨门女将》、《天仙配》、《传灯》等十个剧目在剧院上演,每场门票只要二十元。

走进剧场,舞台上正在演出经典剧目《天仙配》,台下座无虚席,不仅有老人,还有年轻人和孩子。一旁的大爷告诉记者,因为票价非常便宜,他每一场都来看了。台上的都是县剧院专业的黄梅戏演员,他们精湛的表演常引得台下掌声雷动,唱到精彩处,还有观众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小声哼唱。

剧场经理王新国从演唱黄梅戏到经营黄梅戏,对黄梅戏的感受更深,他说:“像黄梅戏在黄梅这样的上座率,全国各大剧种中十分罕见。”

在思考黄梅人与黄梅戏时,突然想起自己采访中听到的故事,该县原县委宣传部干部桂遇秋先生,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开始从事黄梅戏资料整理研究,并带动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投入黄梅戏的研究,最后编写了《黄梅戏传统剧目汇编》共15册,收集了1949年前在黄梅民间流传的传统剧大戏102部、小戏110本。上世纪90年代先生临走时,对家人唯一要求是要用黄梅戏音乐为自己送行。我想正是因黄梅人对黄梅戏有着血脉相连的情怀,黄梅戏才能在这里代代相传。

扎根泥土吐芬芳

在黄梅县一路走来,看到、听到、感受到黄梅戏在故乡的延续与发展,最后在与一群黄梅戏人探讨时,大家都谈到了一个十分沉重却充满希望的话题,即黄梅戏的未来。

原黄梅戏剧院院长、年近七旬的何昆明老师说,自己唱了一生黄梅戏,黄梅戏在黄梅群众的基础好,黄梅戏艺术一定能在黄梅世代相传。

县文化局副局长周向荣说,黄梅历届县委、县政府领导都高度重视黄梅戏的发展,财政拨款不断增加,并自2011年开始设立了黄梅戏基金,每年30万元。同时,每隔五到十年就在全县选拔30名学员,由政府出资到安徽学习黄梅戏,2010年选送的学员刚回来就能演出大戏《杨门女将》。因此,作为一个文化人对黄梅戏在黄梅发展充满信心。

县戏剧院院长吴红军说,近几年自己带着剧团既演出传统剧目,也不断打造新的剧目,特别是自2012年开始,创作排练的大型黄梅戏《传灯》,深受观众好评。去年7月,在国家大剧院演出并在湖北八艺节中夺得9项大奖。目前,剧院的阵容和实力在全国县级剧团中是一流的。

黄梅戏国家级传承人、国家一级演员周洪年高兴地告诉记者,今年回来的这批学员中,有几个男生比自己当年强得多,黄梅黄梅戏事业后继有人。

最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神话作家周濯街老师说,根据自己的原著《七仙女正传》、《黄梅戏第一代宗师邢绣娘》改编的电视剧《新天仙配》和《黄梅戏宗师传奇》都在央视热播。作为黄梅人,自己在从事神话创作的同时,也一直在关注黄梅戏的发展,思考黄梅戏的发展。可以说,戏剧来源于生活,最终还要回归生活,如果留恋于城市的高台大院,虽能盛极一时,最终将归于寂静。只有扎根泥土,才有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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