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早提出这一构想的是英国概念派艺术家道格·菲什伯恩。他说,中国的油画复制产业非常庞大,顾客能自行拟定尺寸,订购价非常便宜。
传统艺术殿堂素以收藏和展出名家经典真迹为已任,从来不屑与赝品为伍。不过,英国一家画廊最近放下“高冷”的架子,推出了一项意味深长的活动。
拥有200多年历史的伦敦达利奇画廊是全球第一座公共艺廊,以馆藏中的伦勃朗、鲁本斯、卡纳莱托等大师之作为荣。但本月10日起,画廊对外展出了一幅产自中国的赝品,代替原作供参观者甄别、欣赏。
达利奇画廊从中国购买赝品油画的票据。
达利奇画廊工作人员搬运参展的赝品油画。
达利奇画廊位于伦敦南部。
曾被认为出自小汉斯·霍尔拜因的《亚历山大·莫纳尔肖像》。科学家发现画中的蓝色染料是霍尔拜因死后才被发明的。
收藏于英国国家美术馆的《平克斯圣母》一直被认为是赝品,直到1991年才被证明是拉斐尔的真迹。它也参加了展览《仔细观察:赝品、错误和发现》。
中国“高仿”油画在英展出
“我们购买的不是普通赝品,而是经过高度加工的手工仿作。”伦敦达利奇画廊负责人泽维尔·布雷告诉英国《卫报》,“假的那张品质也很棒,看到它时我们非常兴奋,但真假作品摆在一起,差别就很明显。”
至于“高仿”是哪幅,画廊将严守秘密,任由“大家来找茬”。
最早提出这一构想的是英国概念派艺术家道格·菲什伯恩。他说,中国的油画复制产业非常庞大,顾客能自行拟定尺寸,订购价非常便宜。
一番沟通、探寻后,菲什伯恩联系到中国厦门的一家油画作坊。“起初他们要价180英镑,最终我们以120英镑(约合人民币1147元)成交。”
菲什伯恩认为,把一件出自东方的仿制品放在西方美术馆里展出,是种非常有趣的活动。他希望以此激发外界关于艺术品真迹和赝品之间差异的讨论。
画廊负责人布雷向媒体透露了为他们复制油画的中国公司。《青年参考》记者点开布雷提到的链接,找到一个全英文的页面。几百字的公司简介里写着,这家公司拥有超过150名“常驻艺术家”,能提供多种风格的油画,并承诺100%手工绘制,可“完美再现波提切利、马格利特等名家手笔”,效果足以乱真。
网页显示,该公司接受PayPal、Visa卡和西联汇款等支付方式。
美国《赫芬顿邮报》称,说到中国的油画复制产业,东南沿海是不能绕过的重点区域;广东深圳周边的大芬村,更是国际知名的油画生产基地,被称为“中国油画第一村”。
整个大芬村拥有超过1200家画室,每年仅销往国外的艺术品就有500万件。很多画室有自己的网站,用户可以在线完成订购。
“有关艺术的唯一问题是,它打动你了吗?”
毕业于中央美院、现从事书画创作的北京人小狄说,字画复制历史悠久,现在常被提到的油画复制通常是指印刷品,纯手工绘制仍是极少数。
他告诉《青年参考》,用传统工艺来复制油画,难在对色彩的把控。数码印刷和彩色喷印技术成熟后,油画复制工艺进入新阶段,印制后再请高手稍作修饰,效果几乎可以乱真。
“最近一两年,得益于3D打印技术,油画复制行业的发展不可同日而语。”在小狄看来,3D打印不但能完美复制色彩效果,连笔触和画布的裂缝都能拷贝下来。它类似年轻人常用的制图软件Photoshop,多个图层相互覆盖,层层深入,色彩叠加,仅凭视觉难辨真假。
据英媒介绍,荷兰梵高博物馆已经用3D打印技术来仿制作品,梵高的名作《向日葵》、《麦田》等都有了3D打印版的复制品。
可以想见,未来还会出现更高超的复制书画手段,令分辨真伪更加困难。技术的不断突破,一次次拷问人们对于真迹和赝品究竟持何种看法。
这也是道格·菲什伯恩想引出的话题——欣赏原作和欣赏高质量赝品之间,是否有本质差别?不管仿作如何竭力乱真,原作都能以不可复制的表现力脱颖而出吗?
在布雷看来,艺术品原作散发着独一无二的“魔力”,它表达了艺术家的天性,而仿作的仿制技术再高超,也做不到这一点。
风靡全球的美国动画喜剧《辛普森一家》中,丽莎与赝品商人有过一段经典对话——
“你们这么做太可恶了!你们抢走了那么多天才画家呕心沥血得来的造诣……”丽莎说。
“美就是美。我的仿制品能为世界各地的人带来快乐,不论是挂在家里还是加利福尼亚州某个学校的艺术展厅里。有关艺术的唯一问题是:它打动你了吗?”赝品商人反问。
专家也难免“看走眼”
即使身为专家,想鉴别艺术品的真伪也不容易。2010年,英国国家美术馆宣布,该馆自19世纪以来购入的画作中有40多幅赝品,包括几件曾被认为出自波提切利、小汉斯·霍尔拜因之手的作品。在美术馆购入多年后,这些作品被业内人士鉴定为赝品。
堂堂国家级美术馆也难免“看走眼”。同年6月,该馆举办展览《仔细观察:赝品、错误和发现》,集中展出这批赝品。英国广播公司称,这一展览的重点并非教观众明辨真假、否定赝品的价值,而是庆祝科学家和一大批艺术工作者为甄别作品付出的不懈努力。
至于达利奇画廊本月开展的“找茬”活动,布雷表示,真正目的是让人们仔细欣赏该画廊的永久性藏品。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达利奇画廊这场名为“中国制造”的展览将于4月底结束,届时,馆方将公布答案:将仿作悬挂在原作旁,供参观者仔细甄别。
菲什伯恩提议,画廊的商店里最好出售一款T恤,上面写着“我看不出哪张是假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