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父母催促中往返于一场场相亲，有人把希望寄托在社交软件上，有人想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有人赴美冻卵，还有人肩负起单亲妈妈的重任……3月18日上映的这部纪录片《“炼”爱》，将镜头对准生活在都市里的五位“30+”单身女性，以轻盈、幽默的风格展现出当代中国女性面对爱情婚姻的多元观念。该片导演董雪莹说，关注中国都市的单身女性，其实就是关注自己。

导演也是单身女性中的一员

一开始找到这一选题，恰恰是因为董雪莹本人也是一名面临婚恋问题的单身女性。30岁之前的她一直忙着拍片，从没想过结婚生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想谈恋爱，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庭，于是像很多单身女性一样，她进入密集找对象的进程。“朋友介绍的、该见的都见了，但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然后就尝试一些婚恋网站，结果发现有一个网站说30岁以上的女生不受欢迎，‘在被挑了’。我觉得匪夷所思，感觉被雷到了。在寻找另一半的过程中，还发现了很多现实因素容易把男女给物化，比如我去相亲公园调研，家长开口就谈条件、户口、工资。我想，这跟找对象有什么关系？”

带着自己的有感而发，董雪莹发现，很多单身女性在婚恋问题上都有不同的困扰，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拍的题材。从一开始，董雪莹就希望她的拍摄对象具有典型性，不要太边缘太小众，通过身边朋友介绍、婚恋网站推荐、线下单身活动等渠道，董雪莹终于找到了五位各具代表性且愿意接受拍摄的女性，她们来自不同地域、不同行业，自身条件也相对优质，但就是找不到对象。

《“炼”爱》的拍摄从2018年12月开始，到2020年12月有了第一版粗剪。拍摄期间，董雪莹与五位拍摄对象保持高密度联系，几乎每天都会问她们，今天去干嘛、要见谁，根据她们每天的日程判定重要程度，再制定拍摄计划。

让全场观众爆笑多次

片中的五位女性就像生活中的朋友一样亲切真诚，面对镜头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感受。当她们对爱情的理想主义遭到来自现实的阻碍时，观念的交锋和生活场景的趣味就来了：红梅和离过婚的哥哥就找对象问题发生争执，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爸爸在旁边吐槽“两个失败者还在那吵”；月儿终于约会了一位还挺有感觉的男生，两人合跳了一支舞后，月儿还在回味刚刚的浪漫，一回头却发现男生已经和舞池里的另一个女孩“无缝衔接”；Kitty的姥爷正在讲自己的爱情故事，想以此为典范对她展开催婚攻势，结果被一旁的姥姥“无情”拆台，说“你们这一代结婚是太晚，但我那会儿也太小了”……找对象问题牵扯出的代际、性别差异以及背后各种婚恋观和生活方式的碰撞，让影片拥有一种难得的现实幽默感。该片放映时，许多影厅都曾多次出现全场爆笑的效果。

让素人在镜头前真实地表达自我并不容易，谈及如何取得拍摄对象的信任，董雪莹已经颇有心得。拍摄现场只有她和摄影师两个人，一开始还有人举着录音杆，后来董雪莹不想给拍摄对象任何压力，最后也不用录音师了，以致于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是在拍一部院线电影。“我的态度很真诚，一直跟她们沟通，所以我们之间建立了信任关系。而且我对这个话题有共鸣，因为我也是单身女性中的一员，和她们有类似的困惑和苦恼。”

为了抓住关键场景里人物最真实的反应，拍到纪录片的“魔幻时刻”，董雪莹要求摄影师尽量不关机，一个长镜头坚持拍下去。这样的守候往往能有意外收获。比如片中红梅相了好几次亲，其中有一次终于找到了一位跟她有共同信仰的男士，大家都觉得这次相亲肯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没想到俩人越聊越不投机，甚至差点吵起来，让观众觉得唏嘘不已，也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观众反馈千差万别

截至《“炼”爱》上映时，片中的五位拍摄对象，只有一位成功脱单。在世俗眼光中“最不好找”的单亲妈妈李桃，去年六月和小她15岁的男友领证。她的经历，也启发了董雪莹对婚恋的态度。“李桃和她男友一个82年的，一个97年的，我们就想，你这靠不靠谱、能走到哪天，李桃当时来了一句，走哪算哪，先爱了再说。反而是像我这种见一个人可能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孩子，一着急就容易遇到错的人。我也希望李桃的故事能给我们30岁以上的单身女性一些激励，她打破了很多传统。”

《“炼”爱》上映后，来自观众的反馈可以说千差万别，远远超出董雪莹的意料。有人认为片中的女性都太理想化了，难怪找不到对象，也有人觉得她们既真实又可爱，散发出中国现代女性的魅力；有的男观众看完电影，感到“压力山大”，直言现在的女性“太独立了”，也有男观众表示，更理解女性了；有人批评影片观念太保守，五个女性无一不向往婚姻，也有人觉得电影探讨网络交友、快餐爱情，思想太前卫……董雪莹笑言，这些不同的声音恰恰是她特别愿意看到的。“这部电影没有做价值判断，更多还是观察和记录，想提炼出当下中国都市的单身浪潮现象。我觉得它更大的价值和意义可能就是观众看完后的这些讨论。”她尤其建议单身男女可以带着父母去看《“炼”爱》，因为自己的父母就是在看完影片后，再也没催婚了。

因为疫情防控，目前全国影院营业率不到60%，5000多家影院暂停营业，这让董雪莹对该片的上映情况焦虑不已，她希望这部作品能够被更多人看到。“这是一部很轻松的、观赏性很强的纪录片，每个人都可能从里面看到自己或者身边的朋友。不管你是单身还是已婚，或者是叔叔阿姨，我相信都能从电影里找到共鸣。”

（袁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