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一家三口(资料图片)
“此间的少年”高晓松作品演唱会4月28日在万事达中心落幕。这是时隔十六年后高晓松再次举办的作品演唱会,刘欢、小柯、老狼、郑钧、叶蓓、水木年华、李宇春等歌手纷纷登台。面对音乐环境“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晓松有些煽情地说:“下次再办也许就是我死后的追忆会了”。
高晓松认为自己是很重“江湖”的人。“此间少年”演唱会,他找的还是十六年前给他办上一场音乐会的兄弟,“虽然他已经换了公司,但我还是按照江湖传统——只认人。”而在此前几天,高晓松在太合麦田公司推出了自己“人生最后一张实体唱片”《万物生长》。虽然当年与自己携手创办“麦田音乐”的宋柯如今已因“转行卖烤鸭”,不再具体负责公司事物且并没有亲自来到现场,但高晓松还是为这次发片感到自豪:“我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唱片公司,保持了有始有终的江湖名节——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太在乎名节了。”高晓松选择合作的
歌手,也都注重一个共通点,就是“对名利都不争抢甚至看起来有点懒”。这种标准在快速发展的时代看上去也许不合时宜,但高晓松却格外看中:“我喜欢这种江湖已散,只剩几条猢狲,在倒了的树下抱团取暖的感觉。”
高晓松所说的“江湖已散”似乎已属必然。高晓松发行《万物生长》唱片,离4月28日他的作品演唱会只有几天,唱片公司认为这“演唱会”已经是最好的发布会。但固执的高晓松还是找光线传媒免费借来了700平方米录影棚开发布会,还亲自写了情真意切的“告别信”——告别实体唱片。但发布会开始时,偌大的场地只来了22位媒体记者。到场嘉宾们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但高晓松却说:“死之前闹闹哄哄的算什么?冷清就对了!”
前些日子高晓松加盟了一家大型唱片公司担任音乐总监,但让他由喜转悲的是,公司正向工商局申请把名称中的“唱片”改成“音乐”。对此高晓松感触颇多:“我一直认为‘唱片公司’是做能传世的东西的,而‘音乐公司’只是给自费歌手服务的。但他们说如果不变名字,以后公司上市了都不会有人买你的股票。捧着歌词本听着实实在在的唱片的时代确实已经过去了。”
但其实包括高晓松在内的很多热爱音乐的人也都看到,唱片已死,但音乐不会消失。创造力的核心在于内容,而不在于是用磁带、CD还是数码技术来呈现。同样是高晓松,虽然发行实体唱片《万物生长》的行为被他定义为悲壮的“死给你看”(针对“唱片已死”言论),但其实这张专辑的数字版在2010年由中移动发行后销量已达500万。此外,他在视频网上的脱口秀节目也已达到2000万次播放。面对商业现实,他自己似乎也在“融化”。今年42岁的他对“四十不惑”也有了新的理解:“原来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到这个岁数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觉得这其实是在劝人,‘还没明白的就不用再想了,糊涂一点更好’。”
对话
“多卖一张意味着朝当年的理想多迈进一步”
记者:为什么一定要为这张告别专辑举办一个仓促的发布会?
高晓松:这是我最后一张唱片了。以后音乐还会以这样那样的载体传入人们的耳朵,但不再是圆圆的,会闪闪旋转的唱片了。我最近加盟了一个唱片公司担任音乐总监,可他们正在去工商局办理把公司名字中的“唱片”改成“音乐”。我一直认为“唱片公司”是做能传世的东西的,而“音乐公司”就是给自费歌手服务的那种。但他们说如果不变名字,以后公司上市了都不会有人买你的股票。捧着歌词本听着实实在在的唱片的时代,连同导演听着摄影机里胶片转动的声音才踏实的时代一起过去了。所以不管多仓促我也要有这个仪式,向音乐致敬。
记者:宋柯怎么看你执意出实体唱片的行为?
高晓松:他觉得我经历了“结婚、生女、惊世”三个过程后成熟了很多。他有一句话说得我也很激动:“这张唱片每多卖出一张都意味着我们当年的理想又迈进一步。”这让我想起当年和他一起做“麦田音乐”时,最高兴的就两件事。一是出去签名,跟喜欢你音乐的听众面对面交流;二是在公司看信。我们都会先看字写得娟秀的姑娘们的信,再看写得蜘蛛爬似的小伙子的。到现在,电脑打出的都是标准字,再也分不清谁的字迹了。
记者:这张《万物生长》与以前的《青春无悔》有哪些不同?
高晓松:最大区别,之前是“飞翔”状态,现在是“落地”,之前是“憧憬”,这张是“成熟”。年轻的时候想的是远方,觉得家就是禁锢人的地方,故乡是必须离开的,年轻人应该流浪,要走遍世界。年轻就是要改变。后来我真的离开了,却渐渐有了乡愁。北京虽然变得不是当年的北京了,但毕竟是我唯一的故乡。再加上音乐环境也不好,反而没有那么多市场压力,用眼睛看到了更多东西,而不是只凭想象。我眼中不再只有爱人,而是更多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妹妹,我一直住的大院,周围的胡同。老狼唱的《一个北京人在北京》就是我在北京开车时写出来的。这张专辑就是唱给北京的。
记者:但这张专辑还有些挺“怪”的曲目。比如老狼说他最喜欢《彼得堡遗书》,一首由你自己唱的说唱曲目。
高晓松:这首歌是我用名字的反义组合“矮大紧”当笔名放到网上的一系列歌曲之一,还有更刺激的《杀了她喂猪》等没有通过审查放不进专辑里。可以说我当年心里有花,就开出了《青春无悔》。现在心里有魔鬼,就诞生了“矮大紧”和那些暴戾的歌曲。
为什么会有魔鬼?因为好多事我都想不明白。比如新专辑里有一首《声声慢》,李清照的词,我谱的曲,刘欢唱。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宋词元曲这么好的东西传到现在没人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唱的?我女儿四岁了,整天爱唱爱跳,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成人世界就那么严肃?后来我发现这不是基因问题而是教育问题,总是告诉孩子要笑不露齿,要谦虚谨慎。最近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在全世界都在削弱公权力时,有人却要违背潮流推出不利于创作者的新著作权法?我跟他们在央视进行了一场激烈但不失理性的争论,以前说“四十不惑”,我以为是指人到这个岁数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觉得其实是在劝人“还没明白的就不用明白了,糊涂一点更好,否则更难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