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和丑闻
1884年的画廊沙龙是萨金特在法国所展示的最重要的第六次画展。他知道高特鲁夫人的肖像画会是一个风险,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差的评价。批评家将她的皮肤比成死尸的皮肤。报纸刊登动漫和讽刺性诗歌来嘲弄他俩。一位L'Événement的批评家指出:“当一个人站在离画20米远时,它看起来像是一幅伟大作品。但是当你走近时,你会意识到它只是一幅丑陋的画。”《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的批评家(他们在那时已经派批评家到巴黎了)报道了Jean Béraud和Édouard Détaille等艺术家的成功(现在他们已经被人遗忘),然后加了一句:今年萨金特的作品低于他原来的水准。他的肖像画所谓的“美丽的高特鲁夫人”是一幅讽刺画。身体的姿态很荒谬,黛青的色调很骇人。”
高特鲁夫人的母亲向萨金特哭号称女儿丢了。她试图将这幅画从画廊沙龙里撤走,但无济于事。试着联想一下当时的情境,这是在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以《草地上的午餐》(Le Déjeuner sur l’herbe)(当时沙龙拒绝将其展出)以及《奥林匹亚》(Olympia)(因出于艺术界的强压,最终还是展出了)震惊巴黎后的整整20年后的1884年。裸体在沙龙随处可见。萨金特在高特鲁夫人的支持下,敢于展现上层社会已婚女性的自信以及掠夺性的性吸引。而小黑裙使得情况变得更糟。除此之外,由于公众的流言蜚语,萨金特突然意识到高特鲁夫人的家人无心购买这幅画作。这幅肖像画毕竟不是佣金。他冒着风险来画她,打赌称沙龙展的狼藉名声会为他赢得高额回报以及佣金。但是他赌错了。
萨金特保释到伦敦,在那里,他再也没有画大胆的画作。而高特鲁夫人则一直呆在法国,努力重回上流社会。但是她曾经可以指望高层政客或者金融大亨陪伴她去看戏剧,而现在她只能由中等官员护送着去了。她还另外请人为自己作了两幅肖像画,但两幅都在湮灭在沙龙中,毫无影响力。随着年龄增长,她与丈夫分居了,也逐渐淡出了历史视野,有关她的细节也模糊不清了。一位传记作者提到,在晚年,她将墙上所有的镜子都取下来,并且只在夜晚才出去。
萨金特直到1916年才肯将他的画作出售给博物馆,这一年也是艾米丽悄无声息死去后的一年。他对一位博物馆馆长说:“由于几年前我与这位女士争吵过,我不想以她的名字命名这幅画了。”因此,“X女士”就是一位无名的女性,或者说是不可知的女性。她的名字被清除掉了,但是她的形象却一直得以留存下来。不久前,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为Vogue杂志摆拍,她身穿相同的小黑裙,红色的头发高高盘起,裸露着纤长的手臂。优雅、遥远,她的躯干弯成一条线来引导画家的视角。至于被基德曼所模仿的女人,我们对她只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