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已经成为了乔纳森小说的特点。在《普丽蒂》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贯穿整个作品中。好处就是:阅读《普丽蒂》,与阅读《纠正》和《自由》(Freedom ,2010)一样很有动力。缺点就是:这三本小说读下来,会有同样的感觉。《普丽蒂》中的人物可能是新的,但是那种讥讽、忙碌、孤掷一注的态度却是为人熟知的,同样,他们也会因为当时最具煽动性的话题而决斗。(这说明乔纳森对“制造新闻”没有抵抗力。)
安德烈亚斯·沃尔夫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也陷入了这种“状态”。他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继父用家族秘密来要挟她,要求与她发生性关系。安德烈亚斯的想法变得复杂起来,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睡过这名年轻女子,他劝女子让他去杀了她的继父。当他认为自己不会被抓住也不会被惩罚的时候,他再次堕落:他嘲讽东德的统治让人困惑不已,以一种良知泯灭的语气哀叹东德的价值认同。柏林墙(the Berlin Wall)被推倒后不久,为了盗出关于指证他的证据,他潜入警察局总部,通过与一名电视台工作人员大谈透明新时代即将来临,瞒过了档案室的警卫。
皮普遇见安德烈亚斯的时候,安德烈亚斯脸上表现出来的虚伪近乎完美。他私下憎恨互联网,就像他憎恨自己成长于其中的国家社会主义一样,认为两者都属于极权主义,他这么说的意思是“都不可能摆脱”的。他公开痛骂政府的监管,而在私下,他却承认互联网的真正统治者是那些像谷歌(Google )和脸书(Facebook)那些控制监管数以百万计的用户的企业。在谷歌工作的人向他泄漏信息时,他会拒绝他们,解释说他需要的是权力的支持。“这是安德烈亚斯的天赋,也许是最大的天分。”乔纳森写道,“在极权主义政权中找到独特的位置。”
如果安德烈亚斯是互联网透明度倡导者的代表人的话,那么这将会是非常黑暗的事情。很多倡导者对企业的诚信度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几乎倡导者都支持数字隐私权。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问题又导致了各种令人疑惑的盗版问题。一个崇高的目标,并不能从最近一个索尼( Sony)员工的私人邮件的维基解密(WikiLeaks )结果中看出什么来。勉强愿意向公司公开个人数据,和这些数据被政府秘密掌握,这个概念的区分是值得玩味的,尤其是在国会最近的法律允许国家安全局(NSA)外包大部分的手机元数据存储业务给电话公司后。也有可能的是,乔纳森还没有完全认真对待安德烈亚斯将社会主义告密者和透明度倡导者等同起来的行为。尽管他将他的小说命名为《普丽蒂》(注: purity有“纯度,纯洁”的意思)。
这个书名似乎暗指书中安娜贝尔·莱尔德(Anabel Laird)的令人困惑的极端女性主义。安娜贝尔是一个矛盾集合体。她是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又厌恶家族的金钱。她渴望能拍下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但又无法忍受自己所看到的。上研究生院的时候,她用牛皮纸把自己裹起来,躺在系主任的办公室,看起来像是女权主义的抗议行为,但当她被登上校报被嘲笑的时候,她又和编辑汤姆·安倍伦特(Tom Aberant)当面对质,“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你真是个混蛋,”安娜贝尔说道。汤姆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