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华裔艺术家黄马鼎的华丽回归

作者:爱新闻 万淑婷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6-01-13 17:22:27

美籍华裔艺术家黄马鼎的华丽回归

一个在城市废墟的鉴赏家:黄马鼎的作品“我的秘密花园,1978-1981”(1984)。梅尔瓦•巴克鲍恩和雷蒙德•里尔希的藏品。

居住在波西米亚的美籍华人画家黄马鼎(Martin Wong)于1999年死于艾滋病并发症,享年53岁。就像爆竹有条长长的引线一样,生前他的名气并不大。如今引线燃尽,他一下子就名声大噪。这都得益于布朗克斯艺术博物馆(the Bronx Museum of the Arts)展出的一场精彩的作品回顾展。里面展出了黄马鼎的各种画作,包括:断壁残垣的贫民窟景象,匈牙利消防员的性幻想和美丽的女囚以及他好朋友米格尔•皮尼罗(Miguel Piñero,从持械抢劫犯变成一个诗人、积极分子,还是1974年优秀监狱题材电影《不羁监狱生活》的作者)的庆祝会。严峻的现实主义和诗情画意在他的作品中得到很好的融合。

黄处在文化动荡最激烈的时代。20世纪70年代,他在他家乡旧金山的性别偏移组织(gender-bending performance groups)里担任协作者,20世纪80年代,他又活跃于美国下东区(Lower East Side)。但他所在的协会因伪装的独特性而无法在短时间内被人们熟知。在今天看来,他似乎是一个同时具有独立独行的感性思想和严于律己的艺术性情感的伟大艺术家,在他身上我们可以找到那个年代文化动荡的证明。他总能老练地捕捉到人们看似天真的面孔上其实都戴着一个假面具。这个展览正好处于人们对波西米亚文化重新审视的时刻,越来越多聚集在城市中、受过教育且对现实不满的年轻人在忍受着经济困难,他们引领了一股新的生活潮流。

黄是一个高高瘦瘦且精力充沛的人;他通常以留着八字胡,身穿牛仔服的形象示人。孩提时代,他生活在旧金山临近北海滩和唐人街的地方。他的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他所敬爱的母亲弗洛伦斯(Florence)和继父都在贝克特尔公司工作。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开始接触绘画,所以黄马鼎是从小就热爱绘画的。布朗克斯艺术博物馆展出了他那些令人惊讶的阴郁的自画像,我们可以从中追溯1964年他在公立高中毕业前的成长以及变化。他对艺术史的了解使他在20世纪80年代获得了一项专门技术,那时候他是收藏家们的自由经纪人,主要销售亚洲风格的装饰艺术品,曾经也销售过蒙德里安(Mondrian)的画作。

在洪堡州立大学(Humboldt State University)毕业并获得制陶术学位后,1970年,在旧金山德扬博物馆(the de Young museum)举办的展览中,他赢得了一个奖项。一年之后,他因为在作品中加入了发光元素而被禁赛,从那以后他就放弃了制陶转而开始绘画。有一段时间,他就像傻瓜机一样,在街道上靠为人们快速作画谋生。在去欧洲和亚洲旅行期间,他为火箭综艺团创作了海报,那是一个既放纵又装模作样的海特—黑什伯里区(Haight-Ashbury)嬉皮士剧团。

1978年,他搬到纽约的南街海港(South Street Seaport),住在原来的迈耶大酒店,他说,那时候他在那里当夜间守门人来获得免费住宿。(黄的故事有时比真实的更好。)他那既能催眠又笔触细腻的作品《声音》(Voices,1981)和《我的秘密花园,1978 - 1981》(My Secret World, 1978-1981)灵感都是来自那幅挂在他在阿尔勒(Arles)的卧室里的画作,该画作是梵高(van Gogh)的手笔,画中的景物则是他那干净整洁的卧室。他的读物包括关于科学、魔术和运动的书籍,还有由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和约翰•契弗(John Cheever)写的小说。

美籍华裔艺术家黄马鼎的华丽回归

《星光灿烂的夜晚》(1982)

几年后,黄在岭街租了一套公寓,还是在毒品泛滥,治安堪忧的下东区。他开始在市中心展示他的作品,并在1984年靠为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的礼品店工作谋生,因此该博物馆拿到了也许是出自他的杰作《律师街(有皮尼罗自传诗的手球场)》,它描绘了一面满是涂鸦的墙,墙体被符号语言文本覆盖着。黄渐渐为该市涂鸦艺术家所熟知,也渐渐收集了大量他们的作品,这些他都在1994年捐赠给了纽约市博物馆(Museum of the City of New York)。他还经常光顾由皮尼罗合伙创立的新波多黎各人诗人咖啡馆(Nuyorican Poets Cafe),他是在ABC No Rio的游击队艺术空间里认识皮尼罗的。尽管他对自己的性取向不保密,但他有时也憎恨被公开为同性恋,也许是因为顾及母亲的感受。看上去不像伪装,在80年代中的几年间,他和一位女性舞者同居,他们对外宣称他们已经结婚了。

据他的朋友兼第一个经销商巴里•布莱德曼(Barry Blinderman)说,虽然他结识了许多瘾君子,但他本人却始终尽量和药物保持距离。在1984年发生了由药品而引起的意外,就在黄在布莱德曼的画廊举办首次个人展的前几天。服用过量迷幻药的两天后,他沉迷于一个在倒闭商店橱窗上的标语:“一切都必须下台。”他拖着十多幅油画到街上,免费赠送给路人。他的一个朋友成功要回了大多数画作。布莱德曼派出了有偿寻物传单,寻回了丢了的两幅作品。就在他赠送画作的当天,他由于把自己的钱包和钥匙扔下布鲁克林大桥,并且看上去意图跳桥而被警察抓走。布莱德曼是在贝尔维尤的精神病房里找到他的,那时候他在给别人上即兴绘画课。一个医院实习生告诉布莱德曼,黄显然是得了妄想症,居然还夸口说他有一个作品被收藏在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黄有着浪漫的恋物情结。其中的一个就是,1988年,他在一幅有着清晰消防员轮廓的画作上写道,“我真的很喜欢消防员下班时的气味。就像胡桃木烟熏橡胶和狐臭(B.O)的味道。试金之作《大热》(Big Heat,1988),现归惠特尼博物馆(Whitney Museum)所有,画中的两位消防员站在一面由褪色烧焦的砖头所砌成的高墙下忘情亲吻。他是一个城市废墟的鉴赏家,用红棕色、焦茶色、灰白色和灰色来渲染阴沉的公寓和冰冷无情的店面。这些作品中,一些是被镶裱在砖框或木纹边框内,即使在废墟中也往往能毫发无伤。

黄的风格处在最佳状态,不乏也不过,他总能在图解和装饰之间保持适度的张力来达到微妙的平衡。他在90年代前期因处理不好两个极端的关系而一直暌违不前。在纽约和旧金山唐人街的花哨民间艺术场景改变了他惯用的质朴色调,而让他开始用起绚丽夺目的红色和深蓝色。原因很明显与政治有关:在少数民族中出现短暂的变化,先锋派开始对艺术界偏见远离自我创造和断言集体身份作出回应。该展览以黄的小画作来收尾,这些小作品预示着对黄的初衷的回归:那引人注目的黑白静物画中的肉质植物和仙人掌,是他在他去世前一年在母亲的花园里种下的。

该展由安东尼奥•塞尔吉奥•贝萨(Antonio Sergio Bessa)和优思明拉米雷斯(YasminRamírez)策划,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好时机去一睹这栋坐落在洋基体育场(Yankee Stadium)附近、大广场街(Grand Concourse)上既简洁又美观的布朗克斯艺术博物馆。这一地点向人们强调了黄的人际关系,在80年代,他与众多涂鸦艺术家交好并为Fashion Moda展览空间有过交集,这些都是发生在布朗克斯的南边。除了怪异的人物——尚•米谢•巴斯奇亚(Jean-Michel Basquiat),凯斯•哈林(Keith Haring),纽约艺术界从来没有试过在一个时代的众多离经叛道的艺术现象中体会到制度思想和商业欲望,并且觉得如此有意义。如今的舞台似乎是为了那些被忽略的文化反叛分子的回归而设,而黄马鼎就是其中一个。

原文选自:《纽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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