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的冰雪世界为何总能激发我们的想象?

作者:爱新闻 赵潇逸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6-01-21 17:49:27

文学作品中的冰雪世界为何总能激发我们的想象?

“凛冬将至。” ——这句不详的族语出自乔治•马丁(George R.R. Martin)的畅销书及其HBO热播美剧《权利的游戏》(Game of Thrones),虽简短,却有着丰富的文化联想意义。尽管我们难免会对现实中的寒冬有所厌恶恐惧,但这仍然抵挡不住我们对那阴暗而又凛冽的冬季洋洋洒洒的想象。

一方面,一想到那凛冽的寒冬,我们会本能地感受到生命岌岌可危的恐惧;而另一方面,现代社会的冬季似乎已然得到了净化,在感官和情感上吸引着我们——噼噼啪啪的炭火,毛茸茸的针织衫,热气腾腾的饮料和其乐融融的家庭聚餐,让我们深深迷恋。正是利用这一点,各品牌间巧妙地较劲,为的就是成为这一季甜蜜温馨广告中的翘楚。(见下图漫画,来自英国约翰•路易斯百货店)

在虚构世界里,不管冬季被刻画地舒适温暖还是动荡不安,都极富戏剧色彩。大雪,寒冰,风暴,狂风呼啸,都是强有力的文学桥段,而和风细雨却不是。在这些营造季节氛围的布景设置中,雪又是最受人欢迎的,往往能营造出令人神清气爽、精神振奋的氛围,有时甚至让人颇有超然于世外、遗世而独立之感。正如普利斯特利所说:“初雪有着神奇的魔力。前一晚入睡时还是这样一个世界,一觉醒来却发现整片天地截然不同。倘若这都不能算迷人的魔法,那还有什么能算得上呢?”

然而,尽管我们眼中的雪可以如此浪漫,它也常被用来塑造文学作品中某些荒凉寒冷的场景:它能为死亡提供完美冷酷的背景,悲哀阴沉,孤独荒凉。同时,雪在现代文化中,尤其在儿童故事中是十分具有煽动性的意象,若是用来构建邪恶的背景,效果往往十分强烈。

唐娜•塔特(Donna Tartt)在《校园秘史》(The Secret History)的开篇就将雪的渲染效果发挥到了极致:“山上的雪日渐消融,当我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距离邦尼遇害已经好几周了。”读到第一个分句,我们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是一幅美丽的田园春景图:“山上的雪日渐消融。”但是紧接着,我们就很快被第二个句子转移了注意力。假如没有这样一个和雪相关的背景,整部小说的开头——自然还有十分关键的结局——就达不到原来的效果。

和塔特一样,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在其作品《死者》(The Dead)中也利用雪的轻柔勾画了一幅令人难忘的画面,背景是爱尔兰的偏远地区。和读塔特女士的那部作品一样,我们在被死亡的阴影惊扰之前,首先会为静谧的田园景色所惊艳:

它落在阴郁的中部平原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光秃秃的小山上,轻轻地落进艾伦沼泽,再往西,又轻轻地落在香农河黑沉沉的、奔腾澎湃的浪潮中。它也落在山坡上安葬着迈克尔•富里的孤独的教堂墓地的每一块泥土上。它纷纷飘落,厚厚积压在歪歪斜斜的十字架上和墓石上,落在一扇扇小墓门的尖顶上,落在荒芜的荆棘丛中。他的灵魂缓缓地昏睡了,当他听着雪花微微地穿过宇宙在飘落,微微地,如同他们最终的结局那样,飘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王智量 译)

相反,也正是因为冬季孤独和荒凉的特质,一些友善行为在冬季这一背景下才显得愈发鲜活浪漫。这往往为炙热的爱搭建了背景,正如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的诗作《冬日带食物回家》(Carrying Food Home in Winter)所表现的那样:

我踏着雪上坡一步步走得艰难装着食物的褐色纸袋就依在胸口沉甸甸的我伸长了手臂,使劲抱着 我们到底是否需要这一纸袋亲爱的,我们到底是否需要这一大堆东西是否需要这一大堆皮啊核啊是否需要这些瓶瓶罐罐还有菜根还有这些纸板能像木筏一样让我们能漂浮在这片似能将人陷入的雪地

肌肤是冬天里温暖的岛屿也是夏天里凉爽的岛屿 阿特伍德夫人笔下“温暖的岛屿”就是爱在冬季如此强烈的原因——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相互拥抱,相互关怀。冬季的浪漫莫过于围炉而坐,携手一同欣赏景色,正如塔特的作品《金翅雀》(The Goldfinch)中写的那样:“他们放着鲍勃•迪伦的老唱片,村里窄窄的街道在迎接圣诞节,一切堪称完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在这样的冬天,你会不由自主地憧憬着,携手一名宛若旧唱片封面女郎的女子,漫步在这城市的街道上。” 几百年前, 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也曾在诗作《若是你一人在冷风里》(O Wert Thou in The Cauld Blast)中表达了同样的情怀:

若是你一人在冷风里在那遥远的草地,遥远的草地我的衣襟会抵御不羁的风我愿保护你,保护你若有凄风苦雨不幸袭击你,袭击你我的胸膛会为你遮雨同你不分离,不分离(佚名 译)

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曼哈顿的街道上漫步,还是在十八世纪苏格兰的郊野山坡上跋涉,想要守护身边人的冲动是别无二致的。和美好的同伴并肩,我们可以享受这虽充满敌意却又美不胜收的冬季。而一想到春天的承诺总会兑现,我们又心怀慰藉。正如苏格兰诗人安德鲁•杨(Andrew Young)在其诗作《最后一场雪》(Last Snow)中所写:“一杆绿色的长矛/从下往上刺破枯叶/一举击溃了寒冬。”——这是岁岁年年生命都会收获的胜利,生命战胜死亡的胜利,爱战胜孤独的胜利。

原文选自:《经济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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