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光线下,大脑就会开始玩起奇怪的把戏——就像人在服用“伟哥”后一样。
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颜色是世界固有的一部分。红色的苹果,绿色的树叶,蓝色的天空——我们的肉眼所见表明,我们所看到的是物质实相的根本所在。但也有些时候,我们所见的颜色更像是一种幻觉。如果你在一个绿色光线的空间里待上一段时间——比如一间绿色的移动厕所——之后再走出去,你会发现整个世界变成了红色。不同的人看同一张照片上的裙子,会看出截然不同的颜色。而在黎明和黄昏时分,所有事物看上去更蓝了,比如,阳光下红色的鲜花几乎变成了紫色。
你的大脑在玩花招。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有两位研究者,一位来自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另一位目前为哈佛大学的博士后,他们研究了黎明蓝色效应,并于近期公布了实验结果,或许最终可以为我们揭示真相。
让我们后退一步,从基础生物学开始:当我们说自己“看见”了某种颜色,意味着照射视网膜的光束激发了神经细胞。我们的大脑比较了来自三种不同类型细胞的信号,从而区分感知对象。这些细胞都含有一种叫做“视锥”的蛋白质,可以感应短、中、长波长光线;你可以将它们比作一组三件套的乐器。中波长光线撞击中视锥时,声音最响亮,短波长光线和长波长光线则较为低沉。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认为,每一个和弦——每一种回音的组合——就是一种颜色。
视锥细胞通过同一组媒介将信息发送至大脑,有时,若一种视锥工作超时,则会抑制另一种视锥的输出。这种现象似乎揭示了红-绿效应背后的生物学原理:当你身处绿色光线环境,中波长视锥(绿视锥)细胞疯狂增生。但这些细胞若不再受灯光刺激,输出受抑制的短波长或红视锥细胞的数量则会激增,因此人们看到的世界就都变成了红色。而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视锥没有被明亮的灯光激活,它们会继续发送像拨号音一样的基准信号。
以上就是哈佛大学的马克思·赫施(Max Joesch),以及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马库斯·迈斯特(Markus Meister)研究的内容。赫施是迈斯特实验室的一名博士后,他此前一直在做一些实验——关于老鼠如何看到运动事物。实验结果非常奇怪,时而与猜想一致,时而不然。进一步追根究底后,他发现这些差别与视杆细胞有关,光线太暗的情况下,视锥细胞难以激活,此时视杆细胞就会接管视觉任务。实验结果显示,在光照控制下,有时视杆细胞活跃,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赫施和迈斯特发现,老鼠的视杆细胞抑制了视锥细胞的“拨号音”。这一新发现为视锥细胞的输出提供了新见解,有助于解释赫施之前得出的结论,同时,外推到人类,这一发现也解释了黎明和黄昏出现的蓝色效应。
老鼠的视觉系统和人类不相。人类的视杆细胞和红绿视锥细胞之间存在着同一种脑皮层联系。赫施和迈斯特做出假设,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视杆细胞活跃,会抑制红绿视锥细胞的输出。但长波长视锥细胞,也称蓝视锥细胞,则不受影响继续输出。因此,这就会造成你看到的事物变为了蓝色。
果真如此,这也就解释了“伟哥”服用者们所经历的神秘现象。一些男性表示,他们服药之后,眼前的物体总会变成蓝色——这是因为,该药物使得平时处于休眠状态的视杆细胞在同等光线条件下变得活跃起来。抑或,是因为视杆细胞干扰了红绿视锥细胞的信号。
夕阳西下,你若站在远处眺望你生活的这片区域,会发现所有事物看上去开始变蓝,这时候你就要注意啦。这可能是你的视觉细胞(与老鼠的视觉细胞一样)谱奏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而又美妙的和弦呢。
译者:孙静
编辑:钦君
原文选自:大西洋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