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脑旋律,欲罢不能;闻歌起舞,动次打次。能达到这个“药效”的歌,我们通常称为“神曲”。
硬糖君记忆里的最后一首神曲,应该是2014年筷子兄弟的《小苹果》。而此后,《我的滑板鞋》虽然也获封“神曲”,但实际传唱度并不高。
“神曲”已经离开我们了吗?楼下的广场舞大妈,似已久不更新曲目。当年的神曲歌手如慕容晓晓、王麟、刀郎、庞龙……早已销声匿迹,甚至打出这些名字,都让我们有一种岁月积灰的尘土飞扬之感。
取而代之的,是喊麦界大作《一人饮酒醉》和饭馆街头ktv都在怒吼的《我们不一样》。神曲歌手们的市场地位,迅速被直播主播们取代。不同于盗版音乐碟时代的《两只蝴蝶》、通过彩铃传播的《伤不起》、广场舞大妈最爱的《最炫民族风》,而是通过直播、短视频、社交网站实现其爆发式传播和商业成功。依托于移动互联网基础设施的新神曲模式,正在崛起。
相较于电视和pc互联网时代全民传唱的神曲,新“神曲”具有移动互联网娱乐的分众特质:传播更为精准,受众更为垂直。
它们因新工具而生,靠新模式变现。但在骨子里,又延续着当年神曲的传统,前仆后继为我们带来洗脑的旋律、魔性的歌词。爱者赞其真,恶者恨其俗。但是,谁又不会哼两首神曲呢?
神曲的“技术流”
《我们不一样的》作曲高进,在“神曲”领域战绩辉煌。
《听着情歌流眼泪》《我叫小沈阳》《我的好兄弟》等,皆是传唱一时之作。你可以说你不是这种歌的受众,但却很难说自己从没听过。
高进为其陌陌主播大壮打造的《我们不一样》,延续以往的成功路径,抓准了男性受众对“兄弟情”的浓厚情绪。看网易云音乐上的评论情况,此曲是兵哥哥、毕业生的“大杀器”。
分析《我们不一样》,我们会发现,今天的“神曲”,在歌曲本身上其实和过去并无太多不同。主要有三个特点:一是旋律朗朗上口,二是编曲有劲给力,三是歌词通俗易懂。
在这首歌中,轻快的舞曲风、配上民族化的旋律,既有够劲儿的动次打次,又十足接地气。神曲普遍是中音歌曲,旋律重复、极易上口。正所谓“一遍就会唱,两遍就洗脑”:
我们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我们在这里
在这里等你
我们不一样
虽然会经历不同的事情
我们都希望
来生还能相遇
歌词和旋律的循环重复,是成就神曲的关键。基本上听完一遍,再怎么五音不全的听众,也能哼出一句“我们不一样”。
抓准受众情绪甚至时代情绪,更是神曲的必修课。当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矛盾,已经成为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每个人、特别是草根群体,都在深刻体味着“不一样”的滋味和奋斗的重量。
这也构成了这首歌的情感内核:梦想的遥不可及、体会过白眼和质疑、被磨平的脾气、但还有可以相互扶持的兄弟、和痴心不改的初心。
图为大壮在直播间演唱,火箭是陌陌上最贵的礼物,价值1888元
这样的歌曲,可能会被一些人嘲为“口水歌”。但口水歌的市场,正是网络时代培养的,它的特质都是由网络的特质决定的。人们用最快捷的方式获取最痛快的音乐,而通俗易懂的歌词和普遍共鸣的情绪,总是能击中最多人的柔软之处。
一首歌的奇幻漂流
神曲们总是来势凶猛。略微后知后觉的人,就只能毫无前奏的被投入其爆红的高潮。而追本溯源,几乎从没有什么“偶然”。
最早的神曲,还是由唱片公司操盘。普遍做法是在深圳花钱砸盗版合集,投放到二三线城市,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这些歌曲在农村红起来,随着劳动力进城务工渗透进城市。唱遍大江南北的《两只蝴蝶》,就是因盗版盘而走红。一套盗版盘,可能发上百个版本。如果每一盘里都有同一首歌,这歌就要火了。
随着手机和网络的普及,手机彩铃、音乐网站和门户网站、花钱打榜成为神曲的主要推广手段。唱片公司还会和大的渠道如沃尔玛、家乐福、肯德基合作进行公播,甚至将歌曲发给编舞老师,通过广场舞进行宣传。
而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兴起,旧式神曲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寂。移动互联网兴起之初,微信、微博、各种音乐app,都呈现出精英阶层引领趣味的倾向。彩虹合唱团、李志、赵雷等中产阶级趣味“神曲”开始从高向低辐射网络。
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进一步深入和普及,以今日头条、快手、各种直播产品为代表,其大众性、草根性的一面,又开始充分显现,神曲也迅速与时俱进,在《我们不一样》的传播中,短视频、直播平台、社交网站都功不可没。
在《我们不一样》这首歌上线前,大壮在陌陌已经拥有近60万粉丝。这就意味着,大壮可以不通过传统的音乐渠道,而直接向近60万人首发歌曲并深度互动。粉丝还会成为其传播利器,让没进直播间的人也能听到。在这首歌发布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壮的陌陌粉丝暴涨了近20万。
“每天晚上可能有几十万、几百万人观看这个人的表演,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有号召力的明星,我觉得也算是。我们做大他们的影响力,让他们的商业价值进一步放大,他们一定会成为明星。但他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星?我觉得那个时候整个娱乐市场环境可能都会变化,也许是新概念的明星。”陌陌副总裁、直播业务总经理贾维曾在接受硬糖君采访时说。
在《我们不一样》的传播中,短视频更是功不可没。这首歌推出后,几乎是一夜间,陌陌、快手、抖音、微博……总之一切能传播短视频的平台,都能看到“我们不一样”到“有啥不一样”,被搞出各种神转折段子。
万箭齐发、且都是大v出手,这显然不是偶然的。这些制作精良的恶搞视频,大多出自专业团队之手,有幕后推手统一运作。神曲在网上传播,第一波会有三到五个比较好的版本,都是推手制作的,起个示范效应,带动网民的全民参与。
一首神曲,就这样来到我们耳旁。
养活音乐的,也会改变音乐?
上一代神曲,生于彩铃,死于彩铃。
2006年福布斯名人榜上内地收入最高的男明星,是庞龙。他当年进账是1800万,比范冰冰还高100万。他演唱的《两只蝴蝶》彩铃下载量单月最高500万次,在一年里给公司赚了2.4个亿。
“您想下载最新的彩铃吗?”当年《爱情买卖》推出后,通过网站和电台推广了大半年都反响平平,直到他们将彩铃卖给了sp商,才有了铺天盖地的电视广告,也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变现。
随着彩铃的式微,神曲不止失去了重要的宣传途径,更关键是失去了变现的手段。作为一桩好生意的神曲,不可避免的沉寂了。直到下一个变现手段的出现——直播。
直播一年,大壮在陌陌直播收获了此前难以想象的人气和金钱。商业化一直是近年来困扰音乐产业的顽疾,直播则一开始就找到了良好的付费模式。二者结合,音乐解决了自己的商业化问题,直播则解决了内容质量问题。
而在解决了音乐的商业模式问题后,直播正试图向上游改造音乐本身。
今年6月,陌陌联合BMG、太合音乐、华谊音乐、乐华娱乐等国内外音乐集团,发起“MOMO音乐计划”,称要“投入千万资金”进军音乐产业,挖掘优质潜力新星,并提供一系列娱乐明星发展通道,共同打造国内最大的直播造星平台。
陌陌将素人直播上升到造星平台,以及直播兴起导致传播媒介的变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成为现象级节目的“超女”。在那次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平民选秀狂欢中,诞生了至今仍然活跃在一线的李宇春、张靓颖、周笔畅等人。而如今,陌陌似乎想做互联网时代的湖南卫视——在直播平台里发掘出新一代的“李宇春”。
主播其实和超女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是粉丝逆向造星的成果,是自下而上产生的偶像。主播们想成名明星,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已经具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在直播平台,其音乐作品很容易就能获得原始关注度。当主播们反复传唱一些歌曲,其洗脑功能也能和广场舞音乐媲美了,因此才会迅速催生出“神曲”。
一种新工具的诞生,最初总是在解决老问题。但随着不断发展,最终会为整个产业带来变革。90年代电视剧在人们娱乐生活中的主流地位,催生了电视剧歌曲的深入人心;00年代的彩铃当道,让彩铃歌曲风靡一时;今天的直播,会制造出一代“直播神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