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男人的道歉听起来没那么糟糕了。在他们的“前辈们”,如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和凯文·史派西(Kevin Spacey),发的道歉不真诚并引发民众的强烈谴责之后,遭性骚扰或性侵犯指控的男人吸取了教训,道歉听起来更加真诚,也更让人信服。
譬如,路易斯·C·K(Louis CK)发表声明称“我不会原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参议员艾尔·弗兰肯(Al Franken)也承认这是一种羞耻。这些道歉声明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平息了他们的行为引起的公愤。但有些问题,我们不得不问:道歉之后呢?从职业和个人层面,这些被指控者到底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才是合适和恰当的呢?
思考和讨论这些问题至关重要,因为指控不会结束,诸多行业正为如何回应性骚扰指控而踌躇不定、苦苦挣扎。而那些利益的掠夺者们也迫切渴望着踏入这一片纷繁混乱之中,从中牟利。
当法律不能惩恶扬善,彰显正义的时候,我们便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报复,来讨回公道。我们的司法制度让女性受到太久太久的不公了。数十年来,对限制令执行不力、不相信对受害者,不及时检验强奸物证等等,这些都让女性受到的暴力,尤其是强奸、家暴、跟踪、骚扰等亲密性暴力行为不能得到充分的调查和起诉。即使在数十年间受到几十名女性的控诉,如比尔·科斯比(Bill Cosby)之流,甚至都站上了法庭,想真正让他们定罪仍旧困难重重,难以定论。
无论是进入听证会阶段还是处于法定诉讼时效内,就算每条控告都面临着诉讼的压力,但有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问:司法系统真的是审判这些罪行最合适的地方吗?美国的司法体系有时也会让人不禁怀疑,仿佛它从建立之初就明目张胆地歧视女性,还是,坦白说,美国的司法体系变得支离破碎了。
就在几周之前,《萨拉索塔先驱论坛报》(Sarasota Herald -Tribune)的一项调查发现,在量刑上,同样的罪行,黑人往往比白人刑期更长。我们总能在报纸上看到或是听到一些报道披露逼供、警察和地方检察官滥用职权、法官要求连任而自食恶果等现象。更不要说我们腐败的监狱系统了,狱警随意欺凌囚犯的现象屡见不鲜,与其说我们的目标是为了改造囚犯让他们重新做人,不如说是为了彻底摧毁他们的灵魂。
司法审判的失败,使得我们不得不求助于舆论审判,而这也导致了报复的肆虐。没有了仲裁者,案件便得不到妥善调查,刑罚便会失当。因为一名乐队成员被指控性骚扰,PWR BTTM乐队的演出被取消、合约被提前终止,但该指控甚至都未经查实也未经法院审理,无凭无据就让他们失去了演出和合约。
尽管罕见,但现在,一个未经证实的指控就可以轻易让人们失去工作和生计来源,指控性骚扰成为了政客打压竞争者和政敌的有效手段。我们还面临着这样一个风险,我们为诬告敞开了大门,使得性骚扰指控成为政治打压的工具。因此,女性朋友们,我们必须认真审视这个问题,认真审视这一切以女性安全为名义实施的犯罪。
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套适当的社会标准的原因,我们需要一套标准来衡量伤害、权衡后果。我们不能漠视无辜男性受到不当指控,更不能为此沾沾自喜。从始至终,我们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改善所有人的生存状况,而不是轻率地用另一套不公正的体系取代当下的制度不公。
说些女性应该掌控一切的玩笑话于事无补。就在去年,包括女性健康公司Thinx和美国女性服饰销售网站坏女孩(Nasty Gal)在内的一些企业,就有多名女性遭指控骚扰和剥削员工。我们应该思考的,不是如何消灭一个坏人,而是如何废除这个鼓励和保护权力滥用的体制,并用一个新的体制来代替它。
若男性未经允许便对女性动手动脚,或进行言语挑逗,或因为求欢被拒而打击报复,他们必须受到惩罚。但似乎我们当中无人能回答到底什么样的惩罚才是合适的,因此,很多时候,我们所作的裁决都过于武断和随意了。
我们不能让受害者决定一切。一件谋杀案中,如果仅仅因为受害者家属希望罪犯杀人偿命,这并不能成为死刑正当性的理由。司法系统的全部意义在于调停争端、制定标准、纠正错误。
我认为,尽管我们对何谓公正的诉讼体系仍有诸多不确定,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意味着,我们所做的,不是对失败的制度的重现,它已经让我们失望太多次了。重建一个更公正的、能够让人们不受干扰地茁壮成长、繁荣发展的世界,至关重要。而重建,需要从此刻开始。
(编译:周祎、王嘉腾 编辑:王旭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