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曼哈顿下城的Drawing Center挤满了前来观看展览的人们,人潮规模十分庞大,都涌到了伍斯特街上。他们来到这座小博物馆是为了参加汤米·温格尔自1970年以来的第一次作品展——他曾在1970年举办过两次展览,但反响都很糟糕。汤米·温格尔是一位著名的插画家和儿童文学家,而他两次失败的经历不禁令人唏嘘:何以救赎会来得这样晚?前来参加展览的人群中,有的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年,自上世纪50年代起就被他的作品深深吸引;而有的还只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小脚不知不觉伸出了婴儿车外,心里还想着那五彩的图画书。
在1月17日的演讲里,温格尔详细叙述了他那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他于1931年出生在法国的阿尔萨斯,在他成长期间法国曾被纳粹占领。纳粹政府注意到了他的才华,想要利用他做希特勒的政治宣传工具。他从小便明白在枪口下偷生的感受,能够体会被盖世太保接见的惶恐心情。他曾在画中为滴酒不沾的希特勒添上一大杯啤酒,但并没有人因此而指责他,人们理解他作为一个漫画家从微妙的反叛行为中获得的快感。
1956年,温格尔来到纽约。那时的他身无分文。他为杂志社和广告公司画了一些插画,反响不错。展览里有一幅画是他为《村声》(Village Voice)周报画的宣传图,主题是“期待惊喜”。如今这幅画已成为了美国图片史的一部分。它精确地表现了温格尔的代表作品的风貌,主要是和他大量的儿童文学作品有关。他的作品有多种语言,包括英语、法语、德语,甚至是意第绪语。
他的插画对于艺术和写作有着持续而深远的影响。他的朋友莫里斯·森达克(《野兽家园》的作者)和谢尔·希尔弗斯坦都从他的作品中汲取了灵感和养分。这些年来兴起了一种另类的儿童文学形式,而他们三个就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他们描绘恐惧,但却是一种被掌控的恐惧;他们塑造怪物,但恐怖的怪物也会令人怜爱;他们诉说失落与惆怅,他们勾勒的世界可以适度地或是彻底地被驯服。在温格尔的书里,老鼠、蛇和秃鹫才是各种英雄事迹的主人公;他还为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书写不一样的反转结局(比如小红帽最终与狼喜结连理)。他的《哈拉老爹说故事》把各种难以置信的事件用一种貌似合理的方式表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