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苦
在假期的一顿晚餐中,萦绕在爱丽丝脑海中的迷雾开始显露出来,即使她一直极力隐藏,甚至想要瞒过自己。从《疯狂愚蠢的爱》(Crazy, Stupid, Love)到《远离天堂》(Far From Heaven),摩尔早已证明自己是饰演沉着镇静、笑容可人、真诚直率的典型中产阶级的最佳人选。这类角色不惜一切隐藏起蚕食内心的种种忧虑,不让丝毫不安情绪跃然脸上。影片中,爱丽丝绕着哥伦比亚大学校园例行地慢跑后完全迷失了方向。此时她再也无法安抚自己的恐惧。她究竟在哪?更直接的问题是:她的记忆哪儿去了?
爱丽丝前去拜访一位神经学专家。影片导演理查德·格雷泽(Richard Glatzer)和沃什·韦斯特摩兰(Wash Westmoreland)将镜头聚焦于爱丽丝,直观地呈现她内心的起伏。爱丽丝一边翻阅浏览着抽认卡,一边回答记忆测试的问题。一开始她回答得不错,我们像她一样松了口气,心想其实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医学扫描发现爱丽丝脑内出现了和阿兹海默症相关的脑退化症状。爱丽丝以科学家的姿态淡定接受了这个消息。她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随着电影的步伐在她身上没有出现任何装腔作势的故作绝望。爱丽丝把一瓶安眠药藏在抽屉里,并在手提电脑上录制了一段为将来残缺的自己准备的自杀指令。这听起来像个崩溃绝望的场景,但电影呈现出来的感觉却像制片人在说“这是正确的选择。”爱丽丝呈现给观众的不是对病魔的恐惧而是压力之下、记忆流失中的优雅姿态。
这样的场景感人而令人赞叹,说实话还有点反高潮。《依然爱丽丝》并没有着重于情感的强度的刻画,它强调的是缓慢地流逝,正如爱丽丝本人一样。这部影片对所有刻画阿兹海默症的电影发起了一个挑战:如何在不让患病主角在偏离观众的条件下真实地呈现这种疾病?《依然爱丽丝》成功做到了这点是因为影片没有刻意扭曲我们内心原始的恐惧。电影中有这样非常精彩的一幕:爱丽丝公开自己的病况,对满满一屋子的研究人员发表自己的演讲,用黄色的荧光笔划掉每个读过的句子以防自己又复述一遍。这一幕充满悬念。当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讲稿而不慎把稿子弄丢在地板上,我们在震惊中与她感同身受。
这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足以说明《依然爱丽丝》在奥斯卡争霸之路上能走多远。这部电影不应局限于教科书式地刻画疾病的发展,更应着力呈现爱丽丝面对疾病侵扰、光之消逝的愤怒痛苦。正如片名所示,在《依然爱丽丝》中直到最终爱丽丝仍忠于自我。但《依然爱丽丝》给阿兹海默症悲剧类的影片树立了一个正面的榜样。观众们在观影时会感受到:即使最终一无所有,也要昂首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