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如此愤慨,主要是因为我知道,就像大家都觉得惋惜的那样,原本,一切其实并非如此。
我能耐着性子看完《狐狸猎手》吗?也许吧。但我何必那么做呢?凭什么不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何不看一部真实反映世界、里面女性角色占一半的片子?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电影里,女演员担任主角并不罕见。
那时,在贝蒂·弗里丹(Betty Friedan)和葛罗莉亚·斯坦能(Gloria Steinem)之前,男演员在演员表上能排在和芭芭拉·斯坦威克(Barbara Stanwyck)同等的次序上就算很幸运的了。更常见的情况是,他们作为她的陪衬而被定型了。斯坦威克有着低沉的嗓音、笔挺的鼻子,光彩夺目,这毋庸置疑。她从不会被定型,可以搞笑(《淑女伊芙》The Lady Eve),可以聪慧(《你属于我》,You Belong to Me),可以坚强(《这么大!》,So Big!),甚至也可以扮演十足的坏女人(《双重赔偿》,Double Indemnity)。这就是她的出色之处。归根结底,她还是个女演员。
人们认为50年代是因循守旧的十年,其保守程度令人难以想象。那个时期的女人普遍都是紧身束腰、笑容僵硬的家庭主妇形象。虽然在荧幕上,女人尝试改变,但也只是浅尝则止。1950年的《彗星美人》是奥斯卡历史上唯一一部获得四项女演员提名的电影。贝蒂·戴维丝凭借出演玛戈·强尼(Margo Channing,一个上了年纪的百老汇女星)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安妮·巴克斯特(Anne Baxter)饰演的艾娃·哈林顿(Eve Harrington,玛戈的粉丝,慢慢走进玛戈的生活,并最终取而代之)也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西莱斯特·霍姆(Celeste Holm)和塞尔玛·里特(Thelma Ritter)则双双获得最佳女配角提名。
我对《彗星美人》中关于名望和野心的一切观点都非常欣赏,尤其赞赏其在刻画女性衰老过程中那种痛苦、迷乱、难以捉摸的心理活动时所费的功夫。(正如玛戈·强尼所说:“女人的事业真是滑稽。”)这些都让人们认为这部影片很前卫,很有远见。但在那个时代,至少在性别问题上,它并非独一无二。
《欲望号街车》(A Streetcar Named Desire,费雯·丽凭借布兰奇·杜波依斯一角获得奥斯卡奖),《非洲女王号》(The African Queen,凯瑟琳·赫本把一本正经和尖酸刻薄演绎得淋漓尽致)和《愿嫁金龟婿》(How to Marry a Millionaire,玛丽莲·梦露、贝蒂·格拉布尔和劳伦·白考尔主演)都是50年代的作品。
无法想象这类电影或类似电影会在令人沮丧的当今影坛横空出世。若当真如此,布莱德利·库珀(Bradley Cooper)适合参演哪一部?史蒂夫·卡瑞尔(Steve Carel)呢?还会不会装一个假体鼻子?我从某种渠道得知,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买下了《愿嫁金龟婿》的版权,如果她可以为新一代人翻拍这部电影,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已经是2007年的事了。
2014年,基德曼退而求其次,在《帕丁顿熊》(Paddington)里扮演了一个嗜虐成性的动物标本剥制师。毫无疑问,好莱坞是个充满激烈竞争的地方,尤其是颁奖季。但即便是这样,2月22日,当朱丽安·摩尔身着汤姆·福特(Tom Ford)设计的礼服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时,她也许还是该想想基德曼和其他的女演员——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若非如此,她也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观众们拿起电影排片表,却因为更想去赶另一个夜场而又再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