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格雷(Freddie Gray)住在巴尔的摩市(Baltimore)一个最为贫困的社区,那里到处是废弃的房屋。格雷所住的房子永远地改变了他的命运。如今,这座位于北凯里街的房子客厅内摆放着沙发及各种盆栽,墙壁新涂了漆,看起来熠熠生辉。
但以往跟现在可是截然不同。2008年巴尔的摩市巡回法院记录在案的一场诉讼中提到,格雷在这里居住的五年间(1992-1996),墙上的漆凌乱脱落,散满一地。前窗台上同样掉下大量白色漆层。
格雷在之后几年的一次证词中说道,前屋状况最为糟糕。他和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那儿。
“楼梯上有个大洞,”格雷2009年回忆道。“有几片墙根本没有涂漆,石灰脱落……跟墙壁一样,窗户上的涂漆也一直掉。”
4月,弗雷迪·格雷遭警方逮捕拘禁后受伤,之后不治身亡,造成城市陷入暴乱。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格雷被认定有学习障碍,经常触犯法律,无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弗雷迪格雷,收录于其2008年上诉前房东的诉讼档案。格雷及其两个姐姐血液中含铅量超标。图片来源:法庭档案
格雷及其姐姐于2008年对房东提起上诉,控告其房子铅含量超标,致其家人铅中毒。诉讼最终以私下和解告终。格雷当时说道,自从住进这座房子的那一刻起,祸害就开始扎根了。
美国政府及巴尔的摩市还在尽力理解铅中毒带来的附加危害时,格雷铅中毒的报道便接踵而来。研究表明,铅中毒会削弱人的认知能力,提升攻击性,最终导致贫困循环问题更加难以打破。
然而,格雷生来就铅中毒或是后天由于其他社会经济因素导致,这仍然很难辨别。若是生来就铅超标,那么根源便是棘手的贫困问题。贫困一直是有待解决的巨大难题。
同样很难清楚统计铅中毒儿童总数。因为过去这几年,研究者们对铅的危害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人体含铅量标准因此发生了巨大变化。数十年前,市卫生部人员测出人体每分升血液含铅量高于20微克。现在,民众普遍认为,任何含量高于五微克的物质都会削弱儿童的认知能力发展。
“1993年,我们发现巴尔的摩市有1.3万儿童铅中毒,但不是以今日标准测试,”露丝·安·诺顿(Ruth Ann Norton),消除儿童铅中毒联盟(CECLP)的执行理事说道。“如果以今日标准来看,受害儿童数目将达到3万。”
过去20年里,巴尔的摩市及其他城市已经大幅度减少含铅涂料的住房数量,但据美国国家环境部(Department of the Environment)登记数据显示,这期间仍有超过9.3万儿童铅中毒。
“与正常儿童相比,铅中毒儿童辍学机率高达其七倍,犯罪概率高达其六倍,”诺顿说道。她称铅中毒为巴尔的摩市的“有毒遗产”——这城市尚未解决的悲剧。过去铅中毒儿童如今成年了,但所受的创伤“给社会带来过重负担,”她说道。
负担最重的当属最贫穷的地区,比如巴尔的摩西部区域的沙镇-温彻斯特区(Sandtown-Winchester),也就是格雷居住的区域。这里的多数房子都是几十年前建成的,当时铅很便宜,正好合了涂漆制造商们的主意,他们将铅作为添加剂掺入涂漆中。国会于1978年禁止使用含铅涂料,但在格雷居住社区却随处可见。2009至2013年数据显示,超过3%的六岁以下儿童血液含铅量超标,达到全城平均水平的两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