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人梳着大背头、衣着光鲜得体的里根式华尔街被看成了七十年代后的经济救世主,那么在经过了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金融危机与多年的全球反恐战争之后,如今能与之对应的则是贝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治理下的硅谷,那里的数码淘金热正在召唤着那些充满了创意想法、常常穿着卫衣、向往闲适生活的年轻人。
当今技术领域的发展与21世纪的企业家精神也为雅皮士身份做了另外的包装与诠释。当这群雅皮士在维恩图(Venn diagram)上出现重叠区域时,我们崇敬着其中那些领袖人物,犹如崇敬着一些电影明星(事实如此,他们常常被电影明星演绎——以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为例,三年之中就有两次)。Collegefeed公司2014年对1.5万名千禧代年轻人所做的一项调查表明,在这一代人最希望为之工作的12家公司当中,有11家是技术型的公司。
虽然那些革新理念和服务的人比那些投入赌注并操纵交易的人肯定有更多值得崇敬而更少令人厌恶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是还原一下真面目吧。无论这些技术人员和企业家们多么热衷于宣称他们希望“改变这个世界”(《创智赢家》的每一集都是这样),但如果潜在的利润不能同样改变世界的话,就很少有人会投身于这个打破规则的游戏了。在“硅谷”横冲直撞的那些千禧代萌娃们可能穿得土头土脑而对编码有天生的热情,但是,他们的目标——赚钱与掌权——是深得雅皮士精髓的,即便他们的社交技能尚有不足。
至于千禧一代,他们继承了极其脆弱的经济形势,又面对着难以还清的助学贷款,因而无法充分展现他们的雅皮士风采。但他们仍然和那些雅皮士前辈们一样,热衷于炫耀性的消费(在Instagram上传许多关于用餐、派对和度假的照片)和各种玩具(所以将有技术噱头又更容易买得起的苹果产品和应用软件代替了那些昂贵的汽车、房地产和艺术品)。
然后还有雅皮士衍生家族的成员,他们都是永不知足的消费者,只不过消费的产品各有不同。有的是非典型白人,他们搬入一个历史上非白人的社区是为了那里有一家全食超市(Whole Foods);有的是都市美男族(由于应用范围太广,这个词已经过时),他们对自己颜值的迷恋程度堪比《美国杀人魔》(American Psycho)中的帕特里克·贝特曼(Patrick Bateman);有的属于“弟兄帮”,他们已经从当初的“兄弟会”过渡到了现在的“运动吧”(注:可一起观看体育赛事的酒吧),还带着一个爱喝南瓜拿铁咖啡的女朋友;再就是吃货族;灵魂派骑行族(SoulCyclist)或综合式健身族(CrossFitter)等等,最后要提到的,也最令人迷惑的这个成员,也就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身在其中的潮人(hipster)。
从潮人对工作的满意度、对一切主流事物的蔑视或讽刺性挪用这些方面来看,他们也许是雅皮士的对立面。只不过,最具波西米亚风格的潮人仍然对晚期资本主义的各种噱头乐此不彼,只要他能弄得到,比如名牌牛仔裤和帆布鞋(Chuck Taylors),限量版的波本威士忌和枫蜜腌天贝,借用的HBO Go应用软件密码和屏幕碎裂的iPhone手机。(这些我全都中了,虽然我肯定不是什么——呃)潮人不会那么野心勃勃地要得到这一切,但会更谨慎地表露出对消费品的欲望,可以说他是一个穿着懒汉旧衣服的雅皮士。
也许,潮人反抗雅皮士追名逐利的行为是一种独创,应该受到赞扬。潮人已经推导出如何凭借最少的工作量来追求最舒适的生活。他已经明白,雅皮士的生活方式并没有最终满足自己出生于婴儿潮那一代的(或许已离婚的)父母,他已经决定回避传统上的成年期,从而立刻止损,因为,如果这个国家不再往上走的话,很有可能他也不会。
潮人随心所欲持有的异议并不像气象员派(the Weathermen,注:20世纪70年代活动于美国的一武装革命组织成员)轰炸五角大楼那么有颠覆性。但这就是我们在雅皮化时代为革新所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