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我不是这些电视剧的目标观众。当我以摇摆不定的成人思维闯入青少年剧这个领域,便在无意识中一次次倍受打击——就像在童话故事《黑森林》(Black Forest)里一样。它有如梦幻般精准:《啦啦队长》(Bella and the Bulldogs)看到第五分钟(啦啦队长就成了四分卫),这让我无法接受,一下倒向沙发靠垫。而另一方面,孩子们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就像服用了安非他命(一种治疗注意力缺失或多动症的药物)一样。你们观察过孩子们在观看这些剧集时的状态吗?严肃认真,高度紧张。他们几乎不笑。没有轻松的欢笑,也没有以示赞同的微笑。引用G.K.切斯特顿(G. K. Chesterton)的话来说,这些视觉恶作剧、狂欢和俏皮话没有并未让他们像置身于类似“酒馆中的喝彩”,反而让他们“沉默,像在祝祷一般。”或许倒带重看的话他们也会咯咯笑,但初次观看时绝对不会。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原因如下。这些情景喜剧本质上都采用保守的形式。关于超能力和明星力量的剧集,尽管看似将捣蛋鬼和青少年们未开发的能力无限神圣化,却都隐含着一些监护人式的教化意义——如何让这些能力合法使用,如何才能在具有特殊能力的同时又不太偏离常规。“孩子们,停止使用你们的力量!”因为孩子们在明亮的郊区里用超能力打闹产生巨大了攻击力,《闪电人》中的闪电人这样呼吁道,“我们不能太引人注目!”与此同时,迪士尼频道《少女卧底》中的K.C.也进退两难:她应该执行秘密组织的任务,护送她父母和弟弟到机场呢,还是陪她的好朋友玛瑞萨(Marisa)去参加啦啦队选拔赛呢?好朋友之间的相处问题,两个世界之间的碰撞,是青少年剧集中的典型模板。《亨利危局》里的亨利和夏洛特(Charlotte)会相信朋友加斯帕(Jasper)的话——说他们俩是坚不可摧的超级英雄曼队长(Captain Man)的助手吗?迪士尼剧集《汉娜·蒙塔纳》(Hannah Montana)中的米莉(Miley)应该让莉莉(Lilly)知道她其实是超级巨星吗?
冷静一下,孩子们。这是个教训。在主角与各种类型的角色——呆子、怪人、意志消沉的人或是洋洋自得的人——之间无尽的较量中,青少年剧集传达出了它的信条:避免剑走偏锋。不要太反叛,也不要做老好人。不要太虚荣或太自信,更不要太消沉。可以取笑但别太刻薄(这一点非常重要),用幽默化解紧张气氛,适当地运用自己的超能力,主角的性格往往就这样塑造成功了。
如果一个角色太特别,又会怎样呢?就好比《奇才工坊》中的咕咕夫人(Madame Goo Goo),这是对Lady Gaga相当高明的一次恶搞。她的创作过程甚至包括朝白板上泼字母汤。又好比迪士尼剧集《俏姑娘看世界》(Girl Meets World)中患有严重健忘症的怪人法尔克·眀库斯(Farkle Minkus),打鼾时总咕哝着“法尔克,法尔克,法尔克”。他的特别之处无法抑制,却又不受欢迎——他对剧中两位女主角莱利(Riley)和玛雅(Maya)的追求才刚刚开始,就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但法尔克还不是极限。最奇葩的是课室后座一个叫布兰达(Brenda)的女孩。她穿着鲜艳愚蠢的红裙子,满怀希望地笑着跟法尔克打招呼,可惜面部扭曲。呜呼哀哉。凯蒂·佩里也救不了她。
马丁·艾米斯(Martin Amis)曾写道:“哀叹现实毫无益处。”对于一位在电视机前不停抱怨和打瞌睡的中年评论人士来说,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难。萤火虫和车椅上坐到出汗的屁股或许已经成为过去式,但青少年剧集已经被美化到了极致。而这类剧集的观众,它们所关注的唯一关注群,已经被锁定了。社会化被强加了进来,这或许是有利的。来自青少年的审判终将到来,天知道。旅途充满危险,指引必不可缺。中途掌舵的小奥德修斯(Odysseus,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主人公)们,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