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欺凌的不可逃脱性不仅影响到了儿童,也影响到了成人。虽然工作场合的欺凌仍是一个新的研究领域,但是成人经历的欺凌似乎和孩子一样频繁。2012年,英国诺丁汉大学(University of Nottingham)和谢菲尔德大学(University of Sheffield)的一项研究发现,三所大学选取的320个受访的成人中,80%在过去半年里成为了网络欺凌的受害者;约四分之一至少每周都有一次感到被羞辱、忽视,或成为了网络八卦的谈资。成人网络欺凌产生的后果可能与儿童欺凌同样严重,甚至更严重。如果学生遭到欺负,他们可以去找老师寻求帮助,但是如果你举报自己的老板,你可能就被炒鱿鱼了。而且,与遭受传统欺凌的受害人相比,网络欺凌的成人受害者往往会忍受更大强度的精神压力,和更低水平的工作满意度。一个暗中打击人的同事你可能下班就忘记了。但是,想要躲避或不理会一个通过电子邮件、社交网络或匿名评论骚扰你的人却要困难得多。
成人欺凌的很多形式都与乔恩•龙森(Jon Ronson)新书《你被公开羞辱了》(So You’ve Been Publicly Shamed)中概述的羞辱行为十分相似,这不免让人有些不安。(今年早些时候,亚历山德拉•施瓦兹(Alexandra Schwartz)在《纽约客》网站上评论了这本书。)龙森记录了网络欺凌大军的崛起,他们在虚拟的网络世界燃起怒火,聚集在推特(Twitter)、红迪网(Reddit)或其他网站,贬低他人的话语或行为。这些参与者往往认为自己的暴行源自正义的愤怒——所有欺凌者都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斯维尔指出,“我们从道德脱离研究中了解到,所有欺凌者都认为自己的行为在道义上是正当的。”你问欺凌者为什么欺负别人,他们很少会说:“因为我可以。”欺凌者相信,他们是在给别人一个教训。他们声称,他们的受害者是因为自己的行为或过错而自找苦吃,他们需要被批评、纠正。斯维尔说:“他们说这是报复。他们会说‘我只是为了报复’。他们会美化自己的行为。”斯维尔遇到的很多欺凌者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欺凌:他们表现得“缺乏洞察力和自我意识”。反而,他们将自己视作正义的化身。
对于儿童,我们可以通过学校范围内的干预,来灌输关于欺凌的自我意识。心理学家、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的副院长凯瑟琳•布拉德肖(Catherine Bradshaw)专门研究欺凌干预。她发现,最有效的方法是多层次的,包括培训、行为修正指南和详细的数据收集系统。(换句话说,这比举办欺凌者集会或分发教材更有效。)不幸的是,我们很难找到成人欺凌的干预手段。许多成人欺凌者认为欺凌只在孩子当中发生,便有恃无恐。他们将自己视作更明事理的成年人,并且认为自己是在将来之不易的智慧传授给其他人。而互联网则让这种自信更容易获取:当成年欺凌者盯着屏幕时,他们很少会看见自己言语、行为造成的影响。反而,他们可以安心享受自以为是给自己带来的满足感。2012年英国的一项研究发现,网上的旁观者也缺乏作为。他们在网上看到欺凌行为时,不及在现实中看到时表现得担心。
简而言之,目前的现状表明,互联网的出现使得欺凌行为不仅更难逃脱,而且更难辨别。也许,它还让我们当中本不该是欺凌者的人变成了欺凌者。我们深深沉浸在网络世界里,对于其产生的后果,我们往往不容易发现——因此,我们更容易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那么,成人世界预防欺凌的第一步可能十分简单,那就是——自我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