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英国女王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多样,女王的口音已经失去了她儿时上流社会口音的某些特征。(图源:盖帝图像)
举例来说,过去说标准音的人读“poor”和“moor”时会发出双元音(两个元音的结合),发音就像是“poo-uh”,而现在他们更倾向于将它发成“paw”和“maw”。以前,单词结尾的y会读成“pet”中e的音,而现在,“really”“very”结尾的y比以前发得更长,更清晰。与之相似的还有“the cat sat on the mat”中a的发音:发元音时的口型变小了,所以读出来就像是“the ket set on the met”。
罗宾逊说,有些年轻人甚至会用声门锁闭音来代替“t”的发音,比如“it is”或“that is”里的t。在米德福德看来,这些变化似乎与萧伯纳戏剧《卖花女》(Pygmalion)的情节正好相反,就像是希金斯(Higgins)教授把一位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教导成了一个操一口伦敦方言的卖花女。
罗宾森指出,甚至连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都说着接近“河口英语”的当代标准音,这表现出语音变化的普遍流行。的确,罗宾森也注意到,凯特王妃(现剑桥公爵夫人)举行皇家婚礼时说的标准音也比威廉王子更优雅和保守——这也许是对她身边那些看不起她卑微出身的势利分子的一个极大讽刺,也表现出她对出席公开场合极为紧张。罗宾逊说:“社会地位提高后,你得更努力地使用更符合你地位声望的英语。”
年轻人吸收一些从街上听来的语音语调并不令人意外——这也许是他们对自己所受教育进行反抗的体现。罗宾森认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这些变化可能看起来更酷、更潮,但年老之后,这也是我们想要抛弃的东西。”
但你也可能并不希望同样的变化出现在现年89岁的英国女王身上。哈林顿的研究发现,女王的口音也在过去的数十年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有点像是英国南部“中产阶级”的标准发音。过去女王说“lost”时曾将元音/ɒ/发成“law”的/ɔ:/,现在,这个发音跟民众的普遍发音更像了,跟伦敦歌手阿黛尔唱“I ain’t lost, just wandering”时发的一样。此外,“family”现在也不再念成“femileh”了。
哈林顿怀疑女王受了演讲课程的训练,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口音听起来不那么像上流社会人士。他分析了女王的历年圣诞节演讲,发现她的元音发音是逐年变化的——而如果她是在故意模仿民众,你听到的就会是一种较生硬的转变。
哈林顿认为,最近有些关于语言之艺术的有趣心理学研究可以解答这个问题。很多实验都发现:每当我们与另一人说话时,我们的口音就会发生轻微的变化,靠近对方的口音,这也许是一种建立密切关系的下意识行为。还有证据显示,这可以提高对彼此话语的理解能力。很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影响在对话结束之后仍然存在。哈林顿说:“如果对比分析对话开始前后的发音,你会发现:对话开始之后,双方的发音会比对话之前更接近对方。”
哈林顿指出,女王继位之初可能不会经常接触平民,但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社会的高速流动性使得那些没有上流社会口音的人逐渐成为权力阶级。“可以把首相作为一个例子。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首相具有贵族背景,而到了六七十年代,首相们根本跟贵族沾不上边,比如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爱德华•希斯(Edward Heath)、玛格丽特•撒切尔(Margaret Thatcher)。”还有白金汉宫的工作人员、到最后连他的孩子和孙子都会让她听到不同的英语口音。
事实上,哈林顿认为这一变化也可以从大卫•爱登堡(David Attenborough)这样的播音员身上体现出来,只消看看大卫配音的第一部纪录片就知道了。哈林顿说:“这种无意识的轻微模仿就是语音变化的主要推动力之一。”
有趣的是,此前的实验室研究已经得出了这种轻微模仿的结论,却没注意到女王也发生了口音变化。但是,尽管女王声名显赫,腰缠万贯,她还是像我们每个人一样产生了这种下意识的细微变化,这意味着:她与别人的每次交谈都在她的言语中留下了痕迹。从一个小小的元音里,我们就能找到女王遇见的每个人,而这也折射出了二十一世纪英国的语音变化。
原文选自: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