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性珍闻
而谈及说法的“认知流畅性”,其本质就是它是否讲述了一个精彩、连贯、易于想象的故事。“如果我们觉得某事能很顺利自如地发展,那么我们的大脑默认系统就期望它是真相,”纽曼说道。当一虚构之事恰好吻合人们的想象时尤其如此。“它必须有粘附性,无论是珍闻或是摘录,都要能与你所了解的事物相联系并进一步坚定你已有的信念,”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斯蒂芬·莱万多斯基(Stephan Lewandowsky)附言道,他曾调查了气候变化否定者的心理。
聪明的陈述可以快速提高一个说法的认知流畅度,并增加其可信度。在最近的研究中,纽曼给研究对象们展示了一篇(虚假)文章,它讲述了一位知名摇滚歌手去世的消息。如果在展示文章后,将该歌手的照片也展示给这些参与者,他们就更可能相信这则死亡消息,而那仅因为照片让他们更容易回忆起这名摇滚歌手。也就是说,照片提高了该死亡说法的认知流畅度。同样,文章用易读字体书写,或说话时吐字清晰,也能有效增加认知流畅度。纽曼证明了连看似不合理的因素也能影响我们,如某人名字的发音:这个名字越好发音,我们就越有可能接受别人的判断。
基于这些发现,你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人们对“吃人肉香蕉”的恐惧具有如此强的感染力。首先,连锁邮件来自于你深深信赖的人——你的朋友,这增加了该言论的可信度,也使它流行起来。其次,该观点本身十分生动、易于想象,这使其具有高认知流畅度。如果你刚好不信任政府和食品药品管理局,那么他们“掩盖真相”这一想法就正好吻合了你的世界观。
真相是:人们宁愿把头埋在沙子里逃避现实,也不愿相信质疑既存信念的证据,哪怕铁证如山。(图源:盖蒂图片社)
认知吝啬论也能帮助解释为什么澄清谣言的做法会适得其反,正如美国疾病防控中心曾经历的失败。实验证明,提供反证只会强化人们所持有的信念。纽曼说:“在短短30分钟内,你就能看到反证带来的反弹效果,人们更加相信这个说法属实了。”
她说,问题出现在我们本就出错的记忆上。事实纠正“会很成功,只要我们能够像回放录像带一样回放我们的记忆,然而多年的研究表明我们的记忆并非完美,我们会人为地填补了其中的空白,同时也失去了某些信息,”她说。
松落的信念
这些记忆缺陷的结果就是,故事(原版谣言)中的有趣细节能很快吸引住我们,同时让我们忘记其中虽已证实却微不足道的错处。更糟糕的是,一旦谣言被重新提起,澄清它就会加深人们对它的熟悉程度。而正如我们所知,熟悉度会产生可信度。好意的澄清不但不能根除谣言,反而会使它根深蒂固。
被揭穿的谣言也会在人们心中留下一片不舒服的空白。莱万斯基解释道,我们的信念植根于我们用于理解世界运作方式的“心智模式”,每个观点之间环环相扣。这有点像一本精装书:一旦你撕掉其中一页,其他页面也会跟着松落。“最终心中就会出现一个黑洞,而人们不喜欢这个结果。”为了避免这种不适,我们通常会在整个信念体系开始瓦解前选择相信谣言。
幸运的是,还有许多好方法可以让人们看清事情真相。首先,你要避免重复提及原谣言(尽量能不提就不提);其次,要尝试建立一个完整的备选体系来修补心智模式中被撕开的裂缝。莱万多斯基说:“如果我告诉你月球不是由奶酪组成的,你就很难放弃原有的信念。但当我告诉你月球不是由奶酪组成、而是由岩石构成,你就会说‘那好吧’、接受这个说法,因为哪怕相信月球不是由奶酪组成的,你也能想出月球的模样了。”
安德鲁·韦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篡改了研究因素,错将孤独症与麻疹疫苗联系到一起,最终他因此被吊销医师执照。(图源:盖蒂图片社)
纽曼也认为此策略有效。例如,当人们害怕麻疹疫苗会导致孤独症时,纽曼建议,相比于无意识间就强化了虚假信息的所谓“辟谣”文章,更好地做法是,讲个故事谈谈引发该恐惧的科学骗局。无论要讲什么故事,你都需要用清晰的语言、图片和良好的表达能力来增加故事的认知流畅度。然后,以逐步渗透的方式重复此观点,让它在人们心中保持新鲜度。不久,人们就能像当初熟悉并接受谣言一样开始熟悉并接受该观点了。此时,舆论的浪潮就能开始反转了。
至少,保持清醒的头脑看待思维缺陷能帮助你在可能受骗时认清形势。纽曼和莱万多斯基都指出,美国总统选举掀起了一股谣言潮,比如: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声称墨西哥移民带来了性暴力和毒品走私,而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则称伊斯兰国组织在使用特朗普的录像来招募恐怖分子(这两种观点都经不起推敲)。
值得一问的是,你是否用心思考过你读到和听到的事情?或者说,你只是在当一个认知吝啬鬼,宁愿相信偏见也不正视事实?你最坚信的某些观点也许和2000年发生的香蕉大骗局一样破绽百出。
原文选自:BBC
译者:爱新闻 王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