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阿列克谢耶芙娜（Ekaterina Alexeevna）肖像，格奥尔格·克里斯托弗·格鲁斯（Georg Christoph Grooth）绘于1745年。图源：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圣彼得堡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Hermitage Museum）里悬挂着一幅凯瑟琳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即叶卡捷琳娜二世）年轻时佩戴红色绶带的画像。画像中的凯瑟琳大帝光芒四射，神情迷人，金色长裙上别着一枚钻石镶嵌而成的银色星星。这枚星星便是圣凯瑟琳勋章，是在这位普鲁士公主不幸嫁入俄国皇室时赠予她的。当时，凯瑟琳被安排嫁给彼得三世（Peter III），一个喜欢施虐并且性格懦弱的幼稚男人，他们的婚姻注定以悲剧收场。对于凯瑟琳大帝是否下令处死了自己年轻的丈夫，至今依然是个未解之谜。无论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皇帝，彼得都是失败的，但这也给凯瑟琳提供了机会，使她得以夺权，从非法篡位者成为俄罗斯帝国最为著名的女皇，以及女权主义最初的典型代表。
凯瑟琳在这幅画像中佩戴的勋章从未被世人发现，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丢失了。伊琳娜·雷恩（Irina Reyn）在其新推出的小说《帝国之妻》（The Imperial Wife）中，猜想这枚神秘出现在俄罗斯的勋章被移交到了纽约一家大型拍卖行，成为俄罗斯两大寡头的竞购对象。
雷恩这本书的主角是30岁出头的塔尼娅·卡根（Tanya Kagan），她是前苏联移民的后代，负责这家拍卖行的俄罗斯艺术品。塔尼娅一直坚守俄罗斯文化，并且对其有深厚的了解。这使得她不同于那些毕业于常春藤名校的美籍同事，她常与俄罗斯新富阶层的收藏家们打交道。对那些男人而言，塔尼娅是“理想中‘真正的俄罗斯女性’，个头合适，端庄娴静，手腕纤细，而又性感撩人”。
书里塔尼娅的工作也不乏娱乐消遣。在参观一位寡头位于科特达祖尔（Côte d’Azur）价值五亿美元的私宅时，塔尼娅出席了一个盛大的花园派对，既能观看室内乐队的表演，还能聆听世界著名小提琴家伊扎克·帕尔曼（Itzhak Perlman）的演奏。她按要求脱掉鞋子，穿上丝质平底拖鞋（在这位寡头看来，这便是运动鞋），有人递给了她一杯粉红色香槟。塔尼娅的客户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企业界大亨，名叫麦多维斯基（Medovsky），这位大亨一向对艺术品抱有渴望。他与身旁的亲信一起，俯瞰着自己满是艺术品却稍显品味低下的宅院。而在他们面前，是布满羊肉串的圆靶，“他们用牙齿咬下肉，然后用烤串叉打靶”。
小说描写了很多现代俄罗斯人在派对上的奢华场景，看似荒诞不经，其实都源自作者的朋友索尼娅·波克曼（Sonya Bekkerman）的真实经历。索尼娅于2004年在纽约成立了苏富比俄罗斯绘画部门。当时，俄罗斯人正处于美术狂热之中。2003年至2007年，俄罗斯艺术的全球市场份额跃升了700%。大部分西方收藏家并不了解的俄罗斯画家，比如希什金（Shishkin）、大卫·布尔柳克（David Burliuk）、纳塔利娅·宫察洛娃（Natalia Goncharova），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雷恩向波克曼取了经，以了解在这个动荡的新兴市场中，俄罗斯艺术专家的生活是怎样的。她甚至调查了苏富比对凯瑟琳大帝丢失勋章的假定估价。书中的最终底价定为700万美元，这可让塔尼娅移民过来的母亲大惑不解，她说自己“曾在世纪21百货看到过一枚勋章与这枚很相似”。
虽说推动《帝国之妻》情节发展的是拍卖交易以及俄罗斯人在低俗世界中的争名夺利，但小说主旨却在于揭露女性、婚姻以及权力这些棘手的问题。雷恩巧妙地将塔尼娅的故事与凯瑟琳年轻时期的故事交织到一起，这两人都因为自身野心勃勃、行事果断、沉着冷静而备受压力。在社会看来，这些品质应当属于有权势的男性，倘若女性具备这些素质，便会遭受猜疑。凯瑟琳大帝从未再婚，而是找了12到56位情人（具体数目取决于你认同哪位历史学家）；而在雷恩的小说中，塔尼娅却试图拼命抓住自己的丈夫卡尔（Carl），这位作家因为妻子的成功与自信而备受折磨。塔尼娅甚至尝试在丈夫的职场上拉他一把，她坚信“让丈夫位居自己之上，才是两人之间的平衡所在”。而她这样做，无疑会冒着永远失去丈夫的风险。
雷恩是匹兹堡大学的写作教授。她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我们通常主张夫妻关系平等，然而当妻子的成就凌驾于丈夫之上时，便可能给婚姻带来麻烦。雷恩说：“即便是现在，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我相信，若是妻子更为成功，这些人还是偶尔会感觉不舒服。能有婚姻禁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吗？我们的文化又是否能真正接受这样的婚姻形式呢？”
雷恩阅读了大量书籍，研究凯瑟琳的生平，但让她感触最深的是女皇自己的回忆录。透过她有趣的描述，我们可以感受到凯瑟琳大帝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新女性。雷恩告诉我说：“我就是喜欢她的态度，她的说话方式，还有她将丈夫像垃圾一样扔进历史长河的直率做法。我在想，‘能有女性做出这样的事吗？’，即便是现在，这似乎也令人震惊。”雷恩日渐沉浸在凯瑟琳的故事中，渐渐地，她在一个现代名人身上看到了这位18世纪女皇的影子：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雷恩起初研究这本书时，希拉里正在争夺2008年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而时事评论员们则忙于将这位前第一夫人描述成冷血无情、精于算计、渴望权力的鹰身女妖。（自此之后，这种形象一直未曾有所改善。）雷恩说：“我一边看着政治新闻，一边读凯瑟琳的回忆录，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我开始思考，从凯瑟琳大帝到希拉里·克林顿，我们是否真的跨越了如此漫长的历程。”
原文选自：Vogue
译者：爱新闻 李碧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