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并不会如实地告诉你他们是否认为你真的是一个需要做手术的变性人,所以,人们通常都会困惑地离去。
我跟顾问约见过十次,他对我进行了评估,把我放在了可以做手术的手术单上,但我并不觉得我能承受这一切。我可能会后悔。而且,我的伴侣也不想让我这么做。她还可能会因此离开我。
并且,如果你后悔的话,你将没有任何退路。我知道那些变性人手术后都经历了什么,他们常有精神压抑和健康问题。
我在诊所看到一个妇女,她手术后变成了一个男人,他在哭泣,乞求医生再给他变回来。他说他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体活着。我对此感到很恐惧。
反正我看起来都像个男孩:留着短发,穿着松垮的牛仔裤,戴着男式手表,穿着运动鞋。
我喜欢男生的气场,也喜欢在我俩的关系中扮演一个男人。有时候我看到异性恋情侣会感觉很愧疚,因为我并不能以我想要的方式保护我的伴侣。
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玛利亚姆和我总会被道德督察拦截,质问。有一次在公园里,我摘掉了我的头巾。然后就有一个男人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女人,我说“是”。他让我跟他走一趟,但在我给他看了变性顾问中心处给我的名片后,他就让我走了。
那个名片使我得到出门不带头巾的权利,诊所给这个卡片就是想让我们在手术前,先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感觉。
现在在街上能看到好多跟我一样的女人,这种氛围让我感觉比以前轻松了一些。几年前,走在德黑兰的大街上,我总是感觉不安。我担心他们会拦住我,搜查我的手机,查看手机里的照片或者我发给我伴侣的图片,他们可能会把我逮捕入狱或者没收我的护照,甚至判我死刑。
我想跟我伴侣结婚,或许要等到离开伊朗,这个想法才能成真。
萨拉的母亲
我不知道同性恋是不是一种病,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在伊斯兰教里,这是有罪的:我不会接受同性恋的,因为这是错误的。
很快,我就知道萨拉和她的朋友之间的感情不仅仅是友情了。萨拉其他的女性朋友人都挺好,我认识她们,也了解她们的家庭状况,但我一点都不认识这个女人。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牵线让她们认识的。
她们常常一起出去,我女儿会很晚才回家,然后告诉我她朋友太小了,还不知道怎样回家,所以,她要送她到火车站。
我想,她们待在家里或许更好。在外面太危险了,在家里总比在公园里闲逛或者在宾馆里混好。那个女人就这样进入我家了。
我并没有干涉她们。那个女人在这里住的很舒适。我女儿不在家时,她都不出她们的房间。她们甚至吃饭都在卧室。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保持沉默。我尽量避开她们。我尽量不在家,这样我就不会看到她们了。
这些年,我在家过得并不好。我女儿在我和她伴侣之间斡旋。我讨厌那个女人,但为了女儿,我还是容忍她住在我家了。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朋友,我绝不会反对。我不想让我女儿感到孤独,她能有一个好朋友很不错。如果她们仅仅是普通朋友,我真希望她们能一辈子在一起。
但我知道那个女人很粗鲁、不知羞耻。她总是卖弄风情、搔首弄姿。她蛊惑了我女儿。她利用萨拉和她的钱。她们就像情侣一样,为彼此买东西。
我对这个女人算好的了。我像一个母亲一样给她忠告,问她是否需要找个丈夫。她却把这话告诉了我女儿,让我女儿很心烦。
我女儿很孤独,如果我让这个女人走,就会伤了她的心。我很怕如果我说了什么、或者我撵这个女人走,我女儿会因此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那样的话,我这余生都会后悔死的。
她或许会烧了这座房子,之前她就这样威胁过我。我还担心她会自残,所以我对此保持了沉默。
我不想讲这些事情。如果萨拉有一个兄弟或者她父亲还在世的话,这个女人绝不敢进这屋,粘着我女儿不放。
我问那个女人,“你的戒指戴在哪根手指上了?摘掉它,就会有男生向你求婚了!”她说,“除非你女儿结了婚,否则我不会结婚的!”
我需要有个人跟我女儿谈谈,让她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她这样子的话,等她老了会没有孩子照顾她。
这个女人不会一直跟她在一起。她终将离开她,跟一个男人结婚!
我女儿很棒。她既善良又聪明,我总跟她说,除了这件事,她近乎完美。
同性恋是不正常的。这个女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折磨。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很不放心将她们单独留在家里过夜,更别说让她们搬出去了。
我对此很无奈。我不知道该怎样拯救女儿的一生。
(注:本文中人物名字均为化名。)
译者:陈晓姝
编辑:刘秀红
原文选自: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