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阿尔-杰弗里（Ali al-Jefri）是I.O.M.奥博克镇中心的管理者，他说，一旦移民们来到吉布提，他们中很少有人——不超过1/5——会决定折返。我问梅利斯他是否害怕穿过也门，是否想过回到埃塞尔比亚。“我当然害怕，但如果到了，我就有机会拥有更好的生活。”梅利斯近乎愤怒地跟我说，“我为什么要回去？我要如何还债？如何负担起返程的花费？”
移民们过海到也门大约要花140美金，如果他们成功找到一条好船，这段旅途算是相对安全的了。可惜，许多船都又小又旧，没有合适的设备来穿过海洋。成群的移民被困在海上，直到吉布提海岸防卫队救起他们。许多移民都不会游泳，而众所周知，曼德海峡风浪很大；在过去十年中，横渡曼德海峡的人中有约3500人死于途中。然而海上的危险远远比不上他们到达也门后将要面临的危险。
自从去年三月，也门就陷入了煎熬的内战，内战双方是胡塞（Houthi）叛军和沙特阿拉伯支持的阿卜杜·拉比·曼苏尔·哈迪（Abdo Rabo Mansour Hadi）政府。这场内战十分残忍，蔓延到国家多个地方：近7000人死亡，多个城市由于轰炸和火箭攻击而被夷为平地。但是这场争斗并没有止住移民们的脚步。“他们中的一些人，特别是女性，完全不知道也门有内战，”I.O.M.在梵达海罗的护士——法图马•·阿里（Fatouma Ali）跟我说。佩特拉·诺依曼（Petra Neumann）是I.O.M.在吉布提的临时负责人，他说，即使也门发生内战，移民的数量仍在上升，或许甚至有些人是因为内战而来。“事实上，我们还发现从埃塞尔比亚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穿过吉布提，穿过也门，想要到达海湾国家。”她说，“只能说，他们要么不知道也门在发生冲突，要么就是——或许——贩子告诉他们战乱对于他们的偷渡之旅反而有利。”
许多埃塞尔比亚移民在也门被成群地枪击以及受伤，或者一抵达也门就被绑架和扣留，因为他们没有钱支付给走私者。梅利斯说尽管他估计这个旅途要花上530美金，他还是没有带钱来穿过也门；但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会让他家人寄钱给他。像这样的情况是特别危险的。“在也门，如果你没有钱，你就会被扣留，被殴打，你家人就得被迫给你寄钱。”杰弗里说道。上个月，I.O.M.协助谈判，要求释放被胡塞叛军扣留的1250名移民，他告诉我。他们中许多人情况很糟。“我们救出的人中，许多都断手断脚。”他说。
诺依曼和杰弗里都跟我说，一些获救的妇女称，她们在也门和沙特阿拉伯被卖作性奴。诺依曼补充到，她怀疑人口贩运团伙可能通过吉布提运送妇女。“在奥博克，走路的都是男人，女人都在卡车内。在我看来，这看起来是有组织的。”她说。去到沙特阿拉伯或其它海湾国家并在那工作的埃塞尔比亚人通常都被雇主拿走护照，这违反了国际劳工公约，并且他们要承受债务奴隶、殴打以及其它形式的虐待。一些人被迫长时间工作，并且没有休假。虽然如此，“那里有机会”，梅利斯跟我说，“虽然不是很令人满意，但我们可以轮流工作——一些人今天工作，明天其他人来接替。总比没有好，我会等的。”他打算去沙特阿拉伯，他说，“去改变我的人生”。一旦他在那赚够钱，他就打算回到埃塞尔比亚。
我在梵达海罗遇到的埃塞尔比亚人计划非法移民到沙特阿拉伯。据人权监察站（Human Rights Watch），沙特阿拉伯会定期驱逐非法移民，通常执法暴力。根据I.O.M.，最近，埃塞尔比亚人被沙特驱逐到也门，而非回到他们的祖国。移民们又得再次面临战争的危险和敌对民兵的扣留。当然，这一切还得看他们能否成功到达沙特阿拉伯。沙特近来也有所动作，他们正在与也门接壤的南面建一条长数千米的城墙。杰弗里跟我说，他认为这项工程不会起到太大作用。“这阻止不了移民，”他说，“他们总会找到办法到达沙特阿拉伯。”
译者：谢思敏
编辑：钦君
原文选自：《纽约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