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月25日晚间21点38分,第84届奥斯卡奖(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奖,The Academy of MotionPicture Arts and Sciences Awards,简称“AMPASA”)揭晓提名。下面简单来分析这份惊喜不断、冷门迭出、让人无从下手又欲罢不能的名单,为增加情趣,今年我将按各发行商来分别阐述:
《艺术家》The Artist
一、韦恩斯坦——申奥界的战斗机!
5作品16提名
去年成功运作《王的演讲》战胜《社交网战》的韦恩斯坦,今年仍是赢家。《王的演讲》夺最佳影片并非韦家的最高手腕,真正惊艳的是其导演汤姆·琥珀战胜《社交网战》的大卫·芬奇问鼎导演奖——可以说,韦恩斯坦这一手笔,比之当年统率《莎翁情史》逆转《拯救大兵瑞恩》时的技巧,又提升了几个层次——因为任何一位正剧型导演,只要老老实实拍片,遇上科林·弗斯、杰弗里·拉什、海伦娜·邦翰-卡特这一“奇迹卡司”,都能把《王的演讲》完成得八九不离十;而《社交网战》则完全是导演本人的大师杰作。所以,让奥斯卡奖面对很好和很讨人喜欢时选择后者不难,难的是让评委对着天才与平庸也投票给后一个。有如此强大的公关本领作基础,韦家今年的成绩应该说在预料之中。
大热门《艺术家》(The Artist)以10项排名第二。同为漫溢出“对电影的热爱”的作品,虽逊于派拉蒙的《雨果的秘密》(Hugo),收获10项提名数仍不丢人,为该片冲击奥斯卡最佳影片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最佳影片、导演、男主角、女配角、原创剧本、摄影、剪辑、艺术指导、服装设计、配乐的各项提名中,第一个突破点:
——自编自导该片的、在好莱坞完全无名的米切尔·阿萨纳维休导演,没因资历不够而失足于大师成群的导演奖大混战!其实,学院给他一个原创剧本奖予以鼓励后,留出名额转送斯皮尔伯格或芬奇的几率不低(实际上评委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受益人是《生命之树》[The Tree of Life]的特伦斯·马利克;而《战马》[War Horse]与《龙纹身女孩》[The Girl with Dragon Tattoo]枉有多项提名,却没能稳扎稳打抢下导演奖一席)。这仗打得既扎实又漂亮,成就《艺术家》在片、导、演、编、摄、剪六大主部门,全面开花。
第二个突破点是服装设计奖的提名。如果说该片在摄影、艺术执导的提名早已是手拿把攥,那么,服装设计的提名则属于“买二赠一”的非计划内编制。戛纳参赛版是117分钟,据说为让影片控制在100分钟的五本拷贝以内(20分钟一本),导演一度将“女主角从围堵男主角的粉丝群中被挤出”的戏剪掉,直接让试镜一幕成为他们的初遇,幸好碍于《综艺》杂志的植入广告而作罢(看片即知)。险些铸成大错啊,因为那个众脑残女粉丝各穿华服排队等候男主角的大场面,正是助阵《艺术家》攻克服装设计奖提名的必杀!
接下来是演技奖。在《艺术家》的男主、女配之外,《铁娘子》(The IronLady)的梅丽尔·斯特里普、《与梦露的一周》(My Week with Marilyn)的米切尔·威廉姆斯会师影后(在剧中为威廉姆斯保驾护航的肯尼斯·布莱纳,同时也是《雷神》(Thor)的导演,也顺利入主男配角)。这里要特别恭喜“好莱坞西王母”梅丽尔·斯特里普前辈,她将自己保持着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奥斯卡演技奖的15次提名数,成功扩到至16次,帅气!韦恩斯坦也完成了20个演技提名有其五的壮举,华丽地占据了表演奖四分之一的江山。
令人感叹的不是《艺术家》导演的女友阿根廷出身的法国新人贝赫妮·闭月借作品大热的声势提名女配角,因为她可主可配的超足戏份已奠定了胜利。韦恩斯坦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去年春,上届奥斯卡颁奖落幕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讨论起这届影后是谁,接着威廉姆斯扮梦露、斯特里普扮撒切尔的两张定妆照先后出炉,每一张都曾引发“今年看来是她”的感叹。预测了这么多年奥斯卡,“年初看好的种子,结局连提名都没捞到”的情况我也算司空见惯,可尽管威廉姆斯的作品票房惨败、斯特里普的片子评价走低,韦恩斯坦仍从容保送二位善始善终,先拿金球、再提奥斯卡。不仅如此,还将“今年看来是她”的呼声有效维持住,她俩可不是提来凑数的,摆明要拿影后!
此外,《不败》(Undefeated)的纪录长片与《倾国之恋》(W.E。)的服装设计以及《铁娘子》的化妆奖提名,也同样显示出韦家在各评委群体中的不俗渗透力。尤其考虑到后两部片子在北美地区都呈口碑欠佳的状态,就更让人由衷钦佩“企鹅人”哈维的申奥手艺了!如果麦当娜听他一句劝,把摘走金球奖最佳歌曲的《Masterpiece》放在片尾出字幕第一首的位置,让该片遵照规则具备参赛资格的话(作为导演的麦姐谢绝了哈维的好意,故那首歌未获逐鹿奥斯卡歌曲奖的机会),也许韦恩斯坦还能再多进账一个提名吧?
《点球成金》Money ball
二、索尼哥伦比亚——得失持平,胜负有定
4作品13提名
很早便确定了《总统杀局》(The Ides of March)、《点球成金》(Moneyball)、《龙纹身女孩》三分天下格局的索尼哥伦比亚,虽有可圈可点之处,也不乏无谓的昏招,而未能将三强的火力集中在各自的优势项目上,最终打了一场有得有失、与预期持平的消耗战。正如失败作《匿名文豪》(Anonymous)的服装设计奖提名与口碑良好的《圣诞·亚瑟》(ArthurChristmas)在动画长片奖提名之役铩羽而归一样,正负持平。另外需要说明的是,索尼旗下的子公司“索尼经典”在后面有单独的章节评述,跟索尼哥伦比亚无关(所以不用纠正我“少算了《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云云)。
开局不利。由于在颁奖季之初犹豫不决,索尼哥伦比亚对两部拳头产品——乔治·克鲁尼自导自演的《总统杀局》、布拉德·皮特自演自制的《点球成金》,采取了均等分配公关力量、两大巨星一律讨好的和稀泥做法,这根本不配叫战术。
事实是,《总统杀局》从最开始便应选择主攻演技与编导奖。该片的整体评价虽不及《点球成金》,但却拥有最豪华的演员阵容的《总统杀局》,何况奥斯卡的编剧与导演奖又一向有着“提名演而优则编导的演员”的嗜好(结果克鲁尼果然入围改编剧本奖);可大把的攻关钞票却浪费在了冲击诸如最佳摄影、剪辑、艺术指导等无望的奖项上,甚至还为前两样量身定制了单款海报。而原本有希望代表年轻演员趁乱晋级的男主角雷恩·高斯林,枉有另一部作品《亡命驾驶》(Drive)作援护攻击,仍未能上位,成为今年虽有众多优秀年轻演员出战、最终的影帝提名阵容却呈现老龄化趋势的“帮凶”之一(另一位“帮凶”是过分托大而毁了法斯宾德千载难逢的机会的福斯探照灯)。
同理,为保《点球成金》的乔纳·希尔提名男配而压制《总统杀局》的菲利普·西莫尔·霍夫曼的战略决策也有待商榷。同时参演这两部片子的霍夫曼,如能早一点确定凭后者申奥,其实提名的几率还可以上升。更不应该的是女配角,设若《总统杀局》果断舍弃奥斯卡得主梅丽莎·托梅,妥善利用《芳龄十三》落选的补偿心态与入围艾美奖的电视迷你剧《幻世浮生》的附加分,埃文·蕾切尔·伍德在女配战线的成绩也应比现在好很多。
《点球成金》的问题有类似之处。这部标准的“体育系奥斯卡影片”,按遍地开花的大而全路线整体公关固然明智,但在导演奖上也花了同样的功夫,我倒不以为然(还不如再多花点在声音类奖项上,把音响编辑与配乐也攻陷)。原因很简单:一、前面说了“演而优则导”的克鲁尼在导演奖上有些额外的优势;二、《龙纹身女孩》的明星导演大卫·芬奇的优势更大;三、《点球成金》起初由斯蒂文·索德伯格掌勺,因意见不合临阵换帅为本尼特·米勒,故影片残留了大量索德伯格的“纪实”影子,且从本片与米勒当年的提名作《卡波特》中完全找不出他作为导演的风格,这在强调个性的导演奖上是致命伤。
因此,《点球成金》从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要不要导演奖提名?要,就依托影片本身的高质量,集中火力在这个相对弱项上猛攻;不要,趁早省下力气留给后来提名了美国导演工会奖的大卫·芬奇。这就像国民党抗日,三种意见:打、不打、打一打。纯从军事角度讲,要么从东北开始就逼着国贼张学良死守(后世根本找不到所谓的蒋介石发来不让抵抗的电报,就骗吧,哼);要么就干脆不打,专心剿敏感词;最怕的就是“打一打”,不成再说,持这种态度做事,岂能做好!?《点球成金》公关导演奖的战略同样败于此。
处变不惊。虽然布局阶段索尼哥伦比亚犯了错误,但突发事件的危机公关处理得当,也算扳回一城,阻止了事态恶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说的是布拉德·皮特在宣传《点球成金》期间,讽刺自己的前一段婚姻无聊透顶的不当言论——好莱坞对待明星婚姻的态度是,你可以出轨(皮特也确实出了)、可以离婚、可以开始一段新的婚姻、可以称新的婚姻才是真爱,但你在舆论上必须爱前妻前夫,否则情理难容。
老实说,皮特有这么大的闪失,真让人捏了一把汗。索尼哥伦比亚的战略是:先公开道歉、再“雪藏”皮特(上映三天后基本不再让他参加宣传与巡回活动,而代价是本片的票房在7500万美元附近驻足不前),……直到颁奖季来临前夕,皮特突然以“制片人”的身份本着“到处逢人说项斯”的原则,为男配角乔纳·希尔不遗余力地猛宣传。这招实在管用,不仅让希尔本来很悬的男配提名稳了,更为皮特赚足了成筐的好感度。至此,不当言论的负面事件烟消云散,《点球成金》成功死守主配提名。索哥这一步棋,下得很俊。
后发制人,败中求胜。姗姗来迟的《龙纹身女孩》盛传在10月底才定剪,如果再早一个月,最佳影片与大卫·芬奇的最佳导演提名想必不在话下,因为本片实际上是“今年的《黑天鹅》”,尽管踩着翻拍、情色、连环杀人的“雷区”,但《无间道风云》、《黑天鹅》、《沉默的羔羊》不都曾潇洒自如地拥抱了小金人么?所以,如果宣传允许,同样具备此资质的《龙纹身女孩》,本可以走得更远。
遗憾的是,索尼哥伦比亚看到成片太晚,尽管也付出了诸多努力,火速铺开、积极造势,但仍无法像公映半年前便已完工的《黑天鹅》那样积累更多的前哨呼声(《黑天鹅》还出征了威尼斯电影节)。但仍然有两件事,索哥做到了。一、复制娜塔丽·波特曼的战术,活用全裸、受虐、造型大变样的噱头,让赛程过半才加入战团的鲁尼·玛拉,一口气追到了第一集团——以12月中旬为分水岭,此前一直稳居第五位的《双面玛莎》(Martha Marcy MayMarlene)的伊丽莎白·奥尔森的呼声直线下降,最终,每年奥斯卡影后提名中留给新人的席位,由起步晚的玛拉后程冲刺,反超了福斯探照灯的奥尔森。
二、尽最大可能成就R级的《龙纹身女孩》票房大捷,北美的成绩甚至超越了全年龄无限制的斯皮尔伯格的《战马》,下星期将突破1亿美元。这样的票房成绩,对鲁尼·玛拉乃至整个《龙纹身女孩》阵容,都是比任何呼声皆更有力的最好的公关。最终,尽管于奥斯卡最佳影片与导演奖上无缘提名,但在包括美国制片人工会和导演工会在内的各工会与协会奖上频频入围,正是本片在缺席最佳影片与导演奖的情况下仍抢得五项提名数的关键(可惜,连“小最佳影片”剪辑奖都入围了,就差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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