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赵宝刚?
第一次早在十年前,他还在上戏表演系读大三,那时候,他的同班同学佟大为已经出名了,而他,班级里外形最好的家伙,还没拍过戏。一天在食堂门口,同学叫住他,“赵宝刚让你过去见见”,同学指着远处一人,眼神复杂,“赵宝刚是谁?”他问,同学当场石化。
赵宝刚正在为新戏物色男主角,手里握着冯绍峰的照片,对着真人比了半天后,约他去北京细聊。北京之行对冯绍峰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我以为会是像考试那样,让我演个小品,让我拍照,但什么也没让我干,就是聊天。大导演估计是想先了解你这人,再看你和角色搭不搭。可我就是个特别封闭的性格,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头递到我这儿基本就是冷场,一个青涩的学生,根本没有向导演去展现自己的任何才华,特别胆小、特别害怕,最后也特别肯定――人家不会用我。”后来赵宝刚选了新人陆毅演那部戏――《永不瞑目》,陆毅一炮而红。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与导演阿甘的交流中,阿甘找他拍一个惊悚片,“我就去了,我说导演你好,然后就坐在那儿,低着头不说话,搞得导演也特别尴尬。”自然,冯绍峰也没有得到这个机会,而阿甘拍惊悚片却拍出了名气。
冯绍峰开始思考自己内向和羞涩对于演艺圈来说意味着什么,“看样子进演员这行,得做个自来熟才行,就是明明和你第一回见面,给人感觉就像第十回见面似的,这我能做到吗?”他心里没底,这是他第一次考虑喧哗热闹的演艺事业是否适合自己。
自然,如今冯绍峰早已找到与人相处的方法,“现在再大的导演,人家找我去,我心态非常平和。我享受见面这个过程,你是知名导演,很优秀的人,我跟你聊天我能长进,是一次很好的经历,而不是说非得要合作这个戏,这样大家都轻松,我也能打开自己了。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要打开自己,那个时候我以为打开就是阿谀奉承。这不是性格的问题,是思路的问题。”
看了你的戏,说你傻都是客气的
但演艺界关卡重重,第二次考验很快就到来了。毕业后,冯绍峰的第一部戏是和王姬合演电视剧《爱情密码》,男一号,这个起点不算不高的,结果给他演得自尊涂地。
王姬当年是响当当的大腕儿,美丽而老辣,小菜鸟冯绍峰要和她在戏中谈一场姐弟恋,哪儿敢啊,基本上冯绍峰看见她就冒汗了,“台词事先背得滚瓜烂熟,天知道,根本没有用,NG十几遍,就没有一遍我是说完整的,就紧张到那个程度,最后到什么地步,不光导演,摄影师、灯光师、场记、收音的――就是现场举着话筒杆的那位――都来和我说戏,因为你老过不了,人总举着话筒也累啊,所有人都看着我,眼光像刀子一样,最后一条拍完的时候,我已经崩溃了,自信心自尊心荡然无存,只剩下自杀的心,我是一个专业院校毕业出来的学生,我怎么会这样,我觉得不光是我自己,上戏的脸面都让我丢尽了。”
“这戏拍了两个月,每一天我都咬牙说这辈子再也不拍戏了,我改行,我不干了行不行,太折磨人了。到后来我是怎么支撑自己的,我就告诉自己不可能再坏了,已经到地狱十八层,没有更坏的情况了。”
但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天真,地狱岂止十八层,他的好朋友有一天跟他说:“看了你的戏,说你傻都是客气的。”咣当一声,冯绍峰跌入地狱第十九层。虽然受了打击想着再不拍戏了,后来,当有戏找上门来时,冯绍峰到底不服气,他又去演。
这次是个轻喜剧――《老爸向前冲》,搭档的是傅彪。依然找不到状态,但傅彪对冯绍峰说了一段让他至今难忘的话:“你们现在这帮孩子大学毕业,普遍都没有生活经历,没吃过苦。你应该观察生活,你想成为谁,你就去给谁当助理,去观察他们,走到生活里去。”
冯绍峰仔细琢磨了傅彪的话。学校里学到的是夸张的舞台表演,剧组里需要的是来源于生活的平实的演戏方式,两回事儿,他开始观察、模仿,首先要过的一关是逼自己看自己演的戏,“一开始很排斥看,确实是献丑,真不好看,但是你不看,永远找不到错在哪儿,必须血淋淋地面对自己的丢人,不光看自己,还得看别人,去琢磨陈道明、王志文的表演,他们处理台词的方式,他们的眼神。”
这么着边学边干,有了第三部、第四部戏……戏多了,在行业里待下去是不成问题了,但新的考验又从另一个方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