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刚结束三年级的Amy下了英语课外班一溜烟跑到妈妈们等待的教室,指着桌上的点心,用几乎听不出口音的英语喊道:“饼干,是给我的吗(Crackers! For me?)?”。
因为从事语言学的母亲在美访学一年,12年的秋季到13年的落叶时节Amy是跟随母亲在美国度过的。去的时候没有格外地兴奋,回国之前也没有太多失落留恋。但是真的开始回到国内小学重新开始三年级小学生的生活,Amy经历了一段颇为剧烈的适应过程。
与Amy同龄的Steven则是下了课外班后在黑板上兴趣盎然地涂鸦,戴着眼镜,一副肢体、思想活跃的样子。Steven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从四岁到八岁的四年时间是在华盛顿的公立小学度过的。和各个种族的小朋友在一起,他好像是不同的却又没有什么不同。他在国内最好的小学之一也经历了一段躁动的过渡期。
回到国内小学成了插班生的Steven成了一名普通又特殊的三年级学生,因为插班坐在最后一个,他的“特殊待遇”包括老师特意安排了一个副班长做他的同桌来帮助他,而这个副班长刚开始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看着Steven——记作业。 “如果现在让我回美国,我马上就走。”这是回国已经一年Steven现在也常说的话。这种认同感,用她们妈妈的话总结,源自于“自在、受尊重”。
“t”一定要带那弯钩
语言上的烙印是这些小海龟最明显的标志,因为正是识字的年龄去了国外生活,在美国两个人英语明显长进了;而中文丢了一些,拼音、汉字忘了很多。Amy刚回来时语文、尤其作文成绩很不理想,老师说她的语序是英文的。而且,考试、写作文时,她有很多字都不会写,而不被允许用拼音代替。
“这是一个问题,老师如何对待刚回来的孩子,她没有那种变通的方法,把小孩逼得内心特别痛苦。”Amy妈妈说。
而Steven“作文还不错”,最差的是优减。因为在美国家长会让他保持中文的写作输出,——还给他建了个博客,每天写三句话即可。
两个小海龟“回游”后,都选择的是普通的公立小学。
“老师说那个‘t’和‘f’比如,必须带弯钩,要不然算错。”Steven一字一顿地说,“还有每个算式下面必须划一条横线,等号必须用尺子比着划。”
Amy妈妈解释说,“国外一、二年级拼写可以不完全正确,他们只要求按照拼读规则也就是phonics(音韵学),就是虽然没有拼对但是可以凭着这个拼写大概读出那个音,明白是哪个单词什么意思。老师能明白你想说什么就行了,但这边就要求一个字母也不许差。”
“这边是强调记忆、记忆单词。”Steven妈妈补充道。
“还有就是说实话这边真的是蹦单词,把单词每个都搞得特别准,但是连不成句最后还是交流不了啊。”Amy妈妈继而说。
而回忆起在美国的学习生活,画面又是另一番模样,而这或许造就了不同的思维习惯。
在美国学校有很多画画、做手工的活动,对图像化思维更为强调,用图形来解决问题。比如讲种子的发育就是会让孩子们自己动手或剪或画做出种子,茎,叶子,然后拼在一起,旁边留出填空的地方, 让孩子们自己填写各个部位的名称。同时,在思维上鼓励联想、联系。老师读了一个句子,底下小孩说我知道,我昨天也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这都是老师所鼓励的。而正是基于联系才可能延伸出归纳演绎等更丰富的思维过程。
回国后,两个孩子都对老师的批评格外在意,在美国的时候老师几乎不怎么批评,尤其因为不记作业这种问题或者回答问题回答错了。因为害怕老师会批评,两个人回国以后不愿意回答问题。
“在那边就很自信,她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回答,因为她错了老师也不会说她。在这边,至少上语文课,她从来不愿意举手。这边就把孩子给压制住了,她老怕错。在那边她就没有这种怕的心理,特别放得开。”Amy的妈妈有强烈的感触。
这个学期已经适应多了,可是问Amy愿不愿意再回美国去,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Steven的妈妈也表示他们小学的数学老师格外严厉。
“美国老师不会说谁是错的,老师鼓励你说各种观点,这是最原始的批判性思维。并没有强调一个标准答案。所谓缺乏批判思维就是只有一个唯一的答案,其它角度都是错的。”Amy的妈妈说道。
国内老师的严格和批评或许来自绩效考核的压力。
“半年回来能考成这样,不错,比我想象的好。”Steven的妈妈说语文老师这样表扬过Steven这个小海龟,“老师就比较关心成绩,别拉了他们班分数。但是也不能要求老师是圣人,所以这也都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