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不解之谜”
《宫娥》是一次尝试，但并非不解之谜。画家以难以捉摸的手法将光学应用到该作当中，丰富了图像的内涵，这正是该画与众不同的地方。——多年来我在画前徘徊了许久，从未生厌。想要理解《宫娥》，我们必须抛开达芬奇密码中“佳画都是待解的谜”这类级别的误识。经历五百年的时光磨砺后，委拉斯开兹画作的手法和创作过程如今看来仍是不朽精华。相较之下，画中的不解之谜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17世纪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之一的斯维特兰娜‧阿尔珀斯（Svetlana Alpers）解释道，在《宫娥》之前，西方画家以两种方式呈现画作：第一种方式更具意大利风格，将画视为世界之窗，艺术家本人及观众都从同一个角度审视画作，他们与画中人物的距离有一定程度的缩小。另一种更荷兰式的风格则带有客观独立性。它将画作视为独立于人类之外一种既有的存在。《宫娥》的天才之处正在于同时包含了这两种看似矛盾的表现方式。“世界看起来具有优先权，但我们人类也是。”阿尔珀斯写道。《宫娥》彰显和忽略了我们（人类）的存在。这幅画技巧十足又颇具人情味。这正是《宫娥》的精妙所在——成就该画的并不是委拉斯开兹在情节设计方面的不解谜团，而是他的绘画技巧。
迭戈·委拉斯开兹的画作《镜前的维纳斯》（来源：伦敦国家美术馆）
委拉斯开兹在画中的登场正是他采用了“双重策略”的最佳证明。虽说他在宫廷颇受青睐，却敢于在一幅皇室肖像画中“抢镜头”。他既创作了这幅佳作，也在这幅画中永垂不朽；他既从我们的角度审视着这幅画作，也在该画中审视着我们。在他之前，西方艺术史中未曾有人在画中传达“与天子同等”的概念。委拉斯开兹一定对《宫娥》的名垂青史相当有自信，才会将这幅皇家肖像画变成自画像。无论如何，菲利浦四世好像认可了他的做法。西班牙哈普斯堡王朝衰落之际，菲利浦四世仍将《宫娥》放在书房内。除了画作后方镜中那个稍作现身的男人，其他人不被允许观看这幅画。1659年，委拉斯开兹加入了圣地亚哥骑士团（theOrder of Santiago）。来年他逝世之时，菲利浦四世对《宫娥》作了修改——在画家胸前添上了一个红色的大十字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