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音乐教育

作者:爱新闻 曾乐怡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5-04-20 15:15:36

黑人英语是由黑人移民创造的。黑人奴隶被运送到美国,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被铁链拴在一起,不懂彼此的语言。在世界历史那苦难的时刻,如果两个黑人能够彼此交流,奴隶制度也不会持续如此之久了。后来,在主人的监管下,奴隶可以聚集到刚果广场(Congo Square)和阅读《圣经》——换言之,在这种情况下,奴隶开始建立黑人教堂,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黑人英语就是在这里开始形成。

黑人英语历史丰富多彩,它是由圣歌演变而来,融合了圣歌,蓝调,爵士,摇滚,灵乐,节奏布鲁斯,以及它的最新表现形式——嘻哈音乐。将嘻哈音乐融入到我的教学当中最适合不过,因为它是黑人英语的重要传播者——就如黑人作家创作的诗歌和散文般意义重大。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我运用纳斯(Nas)的歌曲《Nas Is Like》来教授比喻的用法;黑星乐队(Blackstar)的《Thieves in The Night》来讲授《最蓝的眼睛》(The Bluest Eye);”尸统”乐队(Dead Prez)的《They Schools》来教授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Frederick Douglass)的《学习读和写》(Learning to Read and Write);并且利用“Books That Grow”(一个提供不同水平读物的电子阅读网站)来讲授嘻哈音乐的历史,等等。

然而,教嘻哈音乐的困难在于语言。从事教学12年来,我的学生大部分是黑人和亚洲人,无论青少年还是成人,释囚还是离经叛道者,白人还是非英语母语人士,印度人还是斯里兰卡人,加勒比人还是非洲人,墨西哥人还是哥伦比亚人,巴基斯坦人还是伊朗人,犹太人还是厄瓜多尔人——无论他们来自哪里,我从不允许他们使用“黑鬼”等侮辱性的词语,除非这些词语是在文学或艺术作品里出现。这一做法当然会让学生觉得有些不适。

这学期初,我和学生讨论了拉尔夫·埃里森(Ralph Ellison)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National Book Award)的小说《看不见的人》(Invisible Man)里的第一章节——《混战》(Battle Royal),某个白人学生磕磕巴巴地念了其中一段,那段话揭示了小说无名叙述者产生矛盾的关键原因,在整部小说里,他都深深被这一矛盾所困。小说叙述者参加了一场拳击混战,为娱乐镇上的白人头面人物,他和九个黑人男孩被迫蒙上眼睛互相格斗。之后,他赢得了奖学金——一份不可思议的回报,作为他在高中毕业典礼上发表的演讲的奖励。他的演讲主题有意地奉承白人比黑人更加优越。可笑的是,直到最终梦碎之前,他还认为他的奖励预示着接纳。他的美梦最终因一封信结束,上面写着:“敬启者,务使这小黑鬼继续奔波。”我的学生在读到这句话时颤抖了。她无法将它读完。

在课堂以外,我也不能。我来自新奥尔良(New Orleans),美国南部的黑人都知道这里的人比起白人卷舌音更浓。即使竭尽所能,那些言语曾经给我带来的感受和对我家庭的影响,我至今仍不能忘怀。这些言语带有人身攻击,会让我想起高中时代一些白人队友无意说出时给我带来的伤害。它们提醒着我父亲和叔叔曾遭到白人往他们脸上吐口水。我的曾祖母的妹妹在生病时遭医院拒收,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杀害我的表亲的街道,特雷沃恩·马丁(Trayvon Martin)的哀号,迈克尔·布朗(Michael Brown)的屈服,艾瑞克·加纳(Eric Garner)逐渐微弱的呼吸,塔米尔·赖斯(Tamir Rice)的嬉笑,都像是绳索收紧,堤坝崩溃般令人揪心。它们是导致美国长期以来混乱局面的秘密通道。

有人认为这些词语是力量的来源,是黑人对自身经历的抗议和对他人侵占的拒绝。在某种程度上,我同意这一观点。然而,在不断地重复使用后,它们的力量也逐渐减弱,所有的词语发展到最终的结果都是如此。一个词可能同时包含着许多不同的含义,而有时候这些含义是相互冲突的,这就导致在翻译中很容易丢失它的原意。试想一下这些词语由非黑人口中说出而激起的轩然大波,那时的它们究竟是为何种目的而存在?更重要的是,大体上看,语言最典型的特点是——只存在于使用之中。历史向我们展示了语言逐渐消失,词语逐渐落伍的过程。举个例子,你上一次听到黑人称自己为“colored”(有色人种)和“Negro”(黑人)是什么时候?

不幸的是,嘻哈音乐的问题在于经常使用“黑鬼”等侮辱性词语。这些词语无处不在,任何时候都能听到,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栖身之地,那里不会有其他侮辱性词语。没有哪个词能比它更常在耳边响起。即使它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言语或是广播歌曲中),但它仍然存在。就好像巴斯奎特画作里那些模糊不清的文字,这些抹擦的痕迹比起它们的存在更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