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约·麦克米伦(Jo McMillan)由母亲抚养成人。母亲是共产党人,带着年幼的她参与冷战时期的政治活动,并在东德欢度暑假、一起梦想着社会主义的未来。但随着柏林墙的倒下,她们也变得形同陌路。
约·麦克米伦:“一开始,我们什么事都一起做,包括改变世界。” 图片来源:大卫·莱文(David Levene)
25岁时,母亲送给我25双袜子作为生日礼物,25双全是黑色的。它们标志着我们关系的最低点,代表了母亲当时对我的所有的确切认知:我有两只脚,都是M号。巨大的陌生感像无底洞般吞噬了我。我不接受这些袜子,也没有拿来穿,而是直接捐给了救助儿童会(Save the Children)。这些是东德的袜子,脚踝处有铁夹,袜底织有厂商的名字。那是1990年10月的事。东德、西德刚刚统一,母亲搬到了位于旧东德中心的茨维考(Zwickau),用她的话说,是“以示团结”。这很符合母亲的做事风格。
她生来就是个共产主义者,一生未曾背弃。我也生来是个共产主义者,我出生的消息甚至登上了英国共产党的机关报刊《晨星报》(Morning Star)。她把《斯波克育儿经》(Dr. Spock's Baby and Child Care)当作育儿手册,这本书的中心思想是:每一个生命都充满了可能性,每一个生命都很重要。如果给人自由,就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我母亲认为,这听起来很像社会主义理念。因此,她对我的鼓励从不设限,广义上的从不设限。我们两个人之间尤其如此。从一开始,我们就同心协力,伊索贝尔(Isobel)和约,什么事都一起做。
包括改变世界。
我们落脚于英国斯塔福德郡(Staffordshire)的塔姆沃思镇(Tamworth),从那里开始活动。我们沿市场街(Market Street)游行,抗议贫困的生活,推销《晨星报》,还试图向周六逛街的人宣传社会主义,而他们只是回头一瞥就继续购物,往手推车里塞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买一送一的特价商品。我们在当地成立了共产党分支。我当时太年轻,还不能入党。我的年龄甚至不够入共青团,但他们还是让我加入了,因为太缺人。我当时11岁。“我们入团了,约!”母亲说。虽然入团的只有我。每逢星期日,我都坐公交车去最近的团分支(有数英里远),读列宁或英国老牌儿童漫画《比诺》(the Beano)来打发时间。后来,我当上了会议记录秘书,母亲给我买了一台奥利维蒂(Olivetti)打字机,以便我能及时记录他们关于党派政治的高谈阔论:英国共产党 (CPGB)、全国大会党(NCP)、核裁军运动组织(CND)、反法西斯军事组织(AOB)是常听到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