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意味
这个肌肉健硕的男人手拿棒棒糖,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红色阴茎从他的胯部突显出来,指向他渴望的方向——那个胸部丰满、挤坐在右侧沙发上、挂着流苏乳贴、耳佩炫目耳环、头顶灯罩的赤裸女郎。她的左手还在一侧乳房下方轻柔抚弄着。
除了电视机、吸尘器这些现代生活设备之外,其他各种各样的物品都代表着围绕他们的现代消费经济:一大罐火腿(和汉密尔顿的姓氏有着有趣的关联,有点像是他名字的缩写),令人印象深刻的类似中世纪盾徽的福特汽车公司(Ford Motor Company)商标,一个发条录音机,还有一条黑白相间的地毯。
墙上维多利亚时期的传统肖像画旁,挂着一副更大的画——连环画《年轻的浪漫》(Young Romance)的封面:这个细节似乎提前多年预示了罗伊·利希滕斯坦(Roy Lichtenstein)会在他的早期波普绘画作品中使用连环画意象。
还有一个超现实主义的绝妙之处,仔细观察那张乍看是房子天花板的图片,你会发现这似乎是一张从外太空拍摄的、颠倒并带有云层漩涡的地球曲面图——暗示了苏美之间的冷战太空竞赛(the Cold War Space Race),也提醒着我们,从远处看来,人类在地球上的担忧是多么的徒劳无益。
这其中,不可避免地蕴含着讽刺意味:美国社会的物质享乐主义和纷乱繁杂都使汉密尔顿感到困惑,他作品中盛装的情人们就像18世纪艺术家威廉·贺加斯(William Hogarth)讽刺系列油画《时髦的婚姻》(Marriage à-la-Mode)里主人公的当代化身一般。
汉密尔顿的作品有着早期艺术作品的讽刺意味,比如贺加斯的《时髦的婚姻》。(图片来源:威廉·贺加斯)
但这幅拼贴画中却还流露出一丝痴迷,体现出了汉密尔顿对美国完美生活方式的幻想以及一种更为宽泛的文化迷恋。从这个意义说,它代表了“贫民”(英国人)对“富人”(美国人)的复杂心理——好奇、崇拜而又怀疑。
《究竟是什么使今日家庭如此不同、如此吸引人呢?》这幅拼贴画,依然是举世瞩目的。1956年之后,又过了若干个年头,波普艺术之风才被视为一场新的、富有凝聚力的国际艺术运动。尽管这幅作品年代较早,却似乎已经像是波普艺术主要特征和图案的一种索引或纲要,如封面女郎、广告、连环画等等。
不知何故,汉密尔顿总能感知当代艺术的发展方向,他那布满各类图像的杰出拼贴画就像一个路标,为艺术的发展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