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网红是怎样的体验?

作者:爱新闻 柳文平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6-02-04 15:01:05

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夜晚。女同性恋者、瘾君子布塔列尼•艾希莉(Brittany Ashley)涂着鲜红的唇膏,出现在伊夫利餐厅,这家农场餐厅位于西好莱坞,深受欢迎。此时,Buzzfeed网站(美国新闻聚合网站)正在这里举办金球奖派对。两年来,艾希莉都是该网站旗下四个YouTube频道中最受人瞩目的主播,共获得了1700万订阅。她总是发布一些带有色情意味的视频,比如《如何成功说分手》或是《自慰:男女大不同》,这些视频的点击量都高达数百万。

尴尬的是,艾希莉不是来狂欢,而是来服务的。艾希莉在这里担任服务员,每周工作数小时,用这份工资支付日常开销。视频网站的一位同事曾问她,当服务生是不是“有那么点儿收入”,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问题让艾希莉非常郁闷,她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生活得光鲜亮丽。有时候餐厅的顾客会认出她,激动的同时也疑惑不已:一个在Instagram上拥有9万粉丝的人,为什么会在餐厅端盘子?

答案很简单:艾希莉需要钱。她说:“现在我在网上越来越受人关注,但这挤占了我当服务员的时间。”她囊中羞涩,当网红的骄傲也填不满钱包。“其他服务生跟我说,有一桌孩子因为看到我而兴奋不已,而我只是在想‘我就这样上前打招呼,然后穿着工作服来张合影吗?’”

网红居然囊中羞涩,让他们自己和粉丝都难以理解。然而,这就是那些中等级别网红们的真实境遇。康纳•曼宁(Connor Manning),一个LGBT(非异性恋者的统称)视频博主,在YouTube上的关注量达到7万,是巴尔的摩水族馆会员数量的6倍。罗丝安娜•哈尔斯•罗贾斯(Rosianna Halse Rojas)自己出书,在YouTube上拥有一个生活频道,还是Youtube之王约翰•格林(John Green)的合作伙伴,人们对她的“人上人”节目(TopMan)痴迷不已。雷切尔•怀特赫斯特(Rachel Whitehurst)是一名美丽性感的播主,关注量达到16万,她不得不辞去了星巴克的工作,因为总有粉丝记住她的上班时间,守候在星巴克门口。她们都算得上是成功的网红。

换句话说,很多网红就是因为太红了,没法拥有一份“正常”的工作,这才使得他们囊中羞涩。

像YouTube这样的平台,反映出了美国经济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成为YouTube上的“中产阶级”,一般意味着要在日常生活中面临一种认知失调:评论区热热闹闹,钱包空空如也。据记者报道,瑞典游戏玩家菲利克斯•阿尔维德•乌尔夫•谢尔贝格(Pewdiepie),身家已高达1200万美元,喜剧明星詹娜•马尔伯(Jenna Marbles)的身家也到了250万美元。然而在另一面,像“赞助人”(Patreon)这样的粉丝众筹网站,是小网红们筹措资金的好去处。不过,小网红的定义相当模糊。订阅量达到5万的播主可以获得经济支持吗?订阅量达20万的播主呢?如果人们觉得你已经相当成功,不需要粉丝资助了,而你又不愿意告诉他们你的窘迫,那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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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比我更了解这一切了。我今年27岁,入这一行已经10年,高中时我就在网上开通了一个讲述生活趣事的博客。几年前我搬到了洛杉矶,从自由撰稿人向在线视频创作人转型。我和好友艾莉森•拉斯金(Allison Raskin)共同经营一个名为“我们之间”(Just Between Us)的YouTube频道,拥有50万订阅者和一票疯狂的粉丝。我们俩就像是人形视频制造机。不做喜剧和视频时,我们就写短剧,签一些商业合同,运营我们11月份刚注册的Gallison有限责任公司。

然而,虽然看似如此成功,我们也仅仅是勉强度日。我们靠着在视频前插播广告,写稿、小商演,以及在YouTube和Instagram上接一些品牌合约来挣钱。但这根本不够维持生计,甚至连有没有这些挣钱机会都不确定。我们的频道处在YouTube的无人地带:大品牌认为我们还不够出名,没有赞助的必要,而粉丝却以为我们能赚大钱,不需要资助。我的银行账户里从来都没有超过2000美元。我的Instagram上有34万粉丝,但我活到现在,都没赚过34万美元。

生活的大起大落让我头晕目眩。这个星期,我在洛杉矶城买漫画的时候和粉丝合了六次影。下个星期,我就得默默坐在一间办公室里,和40个人一起争夺一个无人知晓的快递员职位。银行账户里只有80美元的时候,我还在走红毯。YouTube知名音乐人梅根•托杰斯(Meghan Tonjes)说,2015年她在Vidcon视频展的主舞台上表演,获得阵阵尖叫,这帮粉丝喊破嗓子也不会想到,她连生活用品都买不起。

成为网红是怎样的体验?

几乎每隔一周,29岁的梅根就得重新去找一份工作,还得想着在工作之余如何让她的三个YouTube频道维持在排行榜6至9名的位置。虽然她有数字媒体的学士学位,却很难找到一份社交媒体的兼职工作,因为这些职位已经被Facebook上的小屁孩们包揽一空。她的播客和音乐频道已经拥有了30万订阅,维持订阅量耗费了她大量时间,使她根本无法做一份全职工作。

“这让我很伤心。”她一边说着一边搜寻着舍曼橡树城里的星巴克兼职工作,“我不得不做YouTube,见鬼,我不得不成功。”

这话有几分“必须变富,至死方休”的意味——而且,这种情况并不只出现在互联网领域。美国中产阶层的工作机会和工资水平都在下滑,我们不想当穷光蛋,就必须要当上百万富翁。这种经济模式已经存在了数十年,很久以来,人们都知道 “饿肚子的纯洁艺术家” 与“让艺术沾染铜臭的商人”是对立的。从梵高到莫迪利亚尼,无数艺术家生前从未拥有名望与财富。感谢上帝,梵高不必在Audible.com(亚马逊旗下有声读书网站)上雇佣水军吹捧他的作品。

像其他经济领域一样,YouTube也存在基本的供需问题。谁都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一夜成名,所以菜鸟网红们必须要忍受没钱的问题。

经济学家、东北大学讲师约迪•N•贝格斯(Jodi N. Beggs)说道:“要是有百万人等着看你的作品,那么当一名网红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但没人会因此对你好点。”

贝格斯将网红在社交媒体上的投入比作花钱上大学。二者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在不断努力,收入为零甚至为负,梦想着以后暴富。贝格斯认为,二者的区别在于,YouTube更接地气,“毕竟没人审查你的入学资格”。从技术上来看,这是一种邓宁-克鲁格效应,即菜鸟们总是觉得自己能越做越好。

贝格斯说:“想要在YouTube上成名,失败的几率很高,这并不奇怪,因为人们无法很好地衡量自己的水平。”YouTube市场过于饱和,订阅量这一实际没什么用的指标,也就成为了博主们在经济上取得成功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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