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博主们却不承认这些规则的存在,因而YouTube经济往往让人感觉到双重挫败。YouTube经济不仅与美国经济走向息息相关,而且还受到互联网社会规范的约束。线上文化将重点放在社会的公平与纯洁上,或者至少强调谦卑的态度。贝格斯在看一名叫做贾克林•希尔(Jaclyn Hill)的YouTube播主上传的美妆教程时发现,希尔一直在道歉。每当希尔的视频中出现了什么高档的东西,比如一个华伦天奴的钱包,她马上就会说:“我知道我又挥霍了!对不起!”
而在其他经济领域中,“事情恰恰相反”,贝格斯说,“说唱歌手就在MV里炫富”。在其他领域,炫富已经成了一种趋势,但在YouTube上炫富可是大不敬。我们都能接受CEO就是百万富翁,而YouTube上的网红们却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所以我们无法接受网红的炫富。
这就意味着粉丝们根本不想看你一心赚钱的样子。无论他们有没有意识到,粉丝们都关注着播主在金钱方面的动向。品牌广告是YouTube网红的生财之道,每次我和艾莉森上传一些品牌广告视频,都能挣点钱,但订阅量就会下降。比如我们为某品牌护肤品制作了一个视频,就引起了粉丝的不满,他们评论说“滚开,植入广告”,这只是我们发的第三个广告视频而已。还有人轻蔑地说“你们在YouTube上挣了不少钱吧”,也不想想我们这两年上传了多少免费视频。还有些粉丝告诉我们,他们讨厌看到我们发布广告,因为他们“对我们抱有很高的期待”。
艾莉森和我想尽理由,尽量减少广告的数量。比如这家公司的CEO有性别歧视言论,比如广告中的产品,例如剃须油,我们没有用过,等等。这样做,归根结底是为了取悦粉丝。收入虽然下降了,但粉丝非常信任我们。
有时,与粉丝太亲近,会让你的银行账户空空如也。2013年,美国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艾伦•克鲁格(Alan Krueger)在一次演讲中说道,通过社交媒体,人们增加了对一个歌手生活方式和人生观的了解,这将导致人们不再愿意购买这个歌手的演唱会门票。他还说:“很多人都不希望他们最爱的歌星是个贪婪的人,你是喜欢一个在社会问题上与你看法一致的歌手呢,还是喜欢一个金钱至上的歌手?”如果一个YouTube或Instagram的网红如果想要出名,就不能表现出想要通过出名来赚钱的念头。
许多粉丝在评论中将播主安娜•阿卡娜(Anna Akana)称为“背叛者”,这让她十分难过。6月份,她上传了一个视频,向粉丝解释,如果没有品牌广告,播主们根本活不下去。阿卡娜已经拥有了100万订阅者,她用播客为服装品牌做广告,当然也从中挣钱。一些粉丝理解她的做法,认为播主也需要赚钱。还有些粉丝发誓,再也不看她的视频。不管你何时上传一个品牌广告视频,都面临着可怕的风险。
在YouTube上出卖灵魂,永无止境。
有些播主为了保持相对纯洁性,只好缩减日常开支。我关注了一个宣扬社会正义的播主凯特•布兰奎(Kat Blaque),她也是为数不多讲述自己真实生活的播主,成为网红并没有使她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她的视频制作成本低廉,产量也不高。她无车无房,住在洛杉矶城外租金便宜的地方。这倒是很省钱,但却限制了她的合作能力,不利于频道的发展。然而布兰奎认为,YouTube平台上有很多其他机会,比如可以让她在全国各地发表演讲,参加商业营销,为自尊网站(pride.com)和每日女权网站(Everyday Feminism)等公益组织制作视频等等。她与YouTube之间是一种共生关系。她需要播客以外的活动来维持自己的频道,同时也需要靠自己的频道来获得这些活动机会。
布兰奎说:“有订阅量不意味着你就踏入富人圈了,你必须达到一定的订阅量,才能获得更多赚钱机会。”
对于一小部分已经有了中产阶级收入的播主来说,他们对此一定会骂一句“滚开”,然后尽量多接一些品牌广告。怀特赫斯特说她已经有至少15种收入来源了。其中之一是亚马逊的会员营销计划。她会在视频节目中大声喊出自己在亚马逊上买的东西,如果粉丝用了她说出的优惠码,她就能从中获得提成。但因为这需要粉丝观看视频,还得点击链接购买,所以“收入并不稳定”。她的提成一月一付,所以等钱的时间周期很长。
当然,还有些YouTube播主会依靠“群情激奋”来赚取大把钞票,他们会对当下的观点和现象发表具有煽动性的言论。YouTube播主尼科尔•阿伯(Nicole Arbour)上传了一个名为《亲爱的胖子》的视频,对胖子进行了长篇大段的攻击。这个视频让阿伯大赚一票,她在Snapchat(一款照片分享应用)上po出自己数钱的照片,张张都是50美元的大钞。但她也因此丢掉了许多品牌广告合约,还被YouTube管理员拉进了黑名单。
当然,虽然飞走了一些品牌广告,依然有些品牌青睐这些“群情激奋”的播主。这就造成了许多播主不断跟风。在YouTube上出卖灵魂,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不愿出卖灵魂,就注定是个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