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杰里姑妈的主要生命体征消失;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台服务器却让她活在虚拟的世界中(图片来源:Alamy)
社交媒体让我们见识到了当下的力量,短短一瞬间,世界各地的人们就能聚集在一起,就颁奖典礼、电视节目、足球赛,热点社会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发表见解。但现在我们需要想一想,这样的效应可能带来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传记”。
从前,只有某些声名赫赫的人才会留下传记,由他们用文字记录自己的祖先,或其后人受好奇心驱使为他们写下篇章。但数字技术改变了这个传统,现在,每个人每周都要花上几个小时书写“个人传记”。最近的一项研究表示,我们每周花在上面的时间加起来会超过12小时。
就像我告诉母亲的那样,我的孙子可能会通过阅读她的脸书资料来了解她。假设社交网络一直存在,那他们了解到的就不只是她正式自传中的主要生平。相反,他们能了解到她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惹得她开怀大笑的有关文化的梗、她分享的被疯狂转载的照片、她和丈夫喜欢光顾的餐厅,还有她喜爱的蹩脚笑话。当然,他们还能看到大量的相关图片。看完这些信息后,他们会了解自己这位杰出的祖母。
我们可以将社交媒体账号看做是数字灵魂:关注我们脸书账号的人会了解我们的宗教信仰、政治倾向、对伴侣的爱意以及文学品味。如果我在明天死去的话,我的数字灵魂会继续存在。
过去几年,许多科技公司都将数字灵魂这一概念进行了延伸。于2014年上市的创业公司“不朽的我”(Eterni.me)承诺,将为去世的人创造出以虚拟形式存在的“他/她”。这家公司承认,死亡是不可逃避的,但要是你能以数字化身的形式永久存在,“而将来,人们能了解到你的记忆、故事以及想法,就像在和你交谈一样”,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社交媒体使我们见识到了当下的力量,但现在我们需要想一想这样的效应可能带来的东西——我们的“传记”(图片来源:Alamy)
如果类似这家公司的项目能成功的话,那我的孙子不但能够了解到他们祖母的生平,而且还能询问她的数字化身(他们智慧、杰出的数字版祖母),从“她”那里得到答案。要是他们的祖母还活着,或许也会这么告诉他们。
几位未来学家甚至预测,这样的科技还会更加先进。想想创业家马丁·罗斯布拉特(Martine Rothblatt)拥有的叫做碧娜48(Bina 48)的机器人吧!这款机器人面容酷似罗斯布拉特的妻子,拥有她的语音和记忆数据库。
作为《虚拟人类》(Virtually Human)一书的作者和联合治疗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的首席执行官,罗斯布拉特是个超人主义者,信奉的座右铭是“死亡是个可选项”。他预测,不久的将来,思想克隆软件能够将亡者“复活”,其化身可以思考并能给出回应,与被克隆的对象相似得可怕。
被问到这些化身的逼真程度时,罗斯布拉特曾说,这些思想克隆体会比被克隆对象更加“逼真”。
所以,如果最终我们爱的人能够继续存在,我们哀悼他们的方式会发生什么改变?
有关悼念的传世之作中,有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 Kubler-Ross)1969年出版的《论死亡与濒临死亡》(On Death and Dying)。这本书列出了哀悼的5个阶段:拒绝、愤怒、妥协、沮丧和接受。自问世以来,许多专家就质疑、批判过其中的一些中心观点,特别是书中提到,成功摆脱痛苦的哀悼者会对亡者的离去释然,开始新的生活。
今天,许多咨询师试图使哀悼者相信,某种程度上,他们所爱的人虽然去世,却与他们同在;他们与亡者的关系改变了,可这种关系依旧存在。
但尽管如此,哀悼必经的一个阶段是继续向前,是在某种程度上学会忘记。不是忘记我们所爱的人曾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忘记他们曾与我们在一起。
但科技的“美丽新世界”将我们拉入了陷阱:数字时代不允许我们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