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裘德和他绝顶聪明的朋友第一次出现,是在纽约遇见。他们刚从一所未提及名字的大学(好像是哈佛大学)完成学业,准备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威勒姆(Willem)是一位富有魅力的演员,有着冰岛和瑞典血统。他即将在事业上获得成功并赢得奥斯卡奖(Oscars);马尔科姆(Malcolm)是一位建筑师,他是一位非常富有的非裔美国金融家的儿子;海地(Haitian)画家让·巴蒂斯特(Jean-Baptiste)(人称JB)是一个同性恋,他的作品形象生动,大多以他的朋友为中心素材。他们都是无神论者(上帝这个词在整篇小说中都是小写)和后现代主义者,他们生活在迷醉的圈子中,却进行着博学的交谈。JB曾说:“野心是我唯一的信仰。”他们生存的地方像一个异类的天堂。在这里,至少在纽约潮人中,每个人都是少数群体——通常同时拥有几种少数群体的身份——并沉浸在独特的自我中(小说中的角色几乎都是男性,作者柳原似乎是唯一涉及的女性)。裘德有着不确定的种族身份,模糊不清或是不存在的性取向,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他的与众不同受人称赞,得到鼓励,被人认可。JB称裘德为“后期的人”(the Postman)——后性别,后种族,后身份,后过去。
随着情节发展,小说开始着重对裘德和威廉进行刻画,而JB和马尔科姆的情节则一笔带过,他们都在为不太可能实现的美国梦而奋斗。但我们渐渐意识到,书中谈论的小生活是裘德的生活,威廉也起了主要作用。我们将看到裘德更深层次的痛苦——我们看到他自残,看到他背上的伤疤,我们了解到多年前的一起事故使他双腿严重受损,我们发现他的神秘生活就是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动力。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谈论了关于朋友的道理:年轻的时候,他们给与彼此的只有他们的秘密,坦白相当于金钱,而吐露心声是一种亲密的表示。
柳原采用倒叙(创意写作课程不提倡这种方法)巧妙地、一点一点地向我们揭露了裘德生命中的坦白与秘密,令人震惊的同时又令人激动。近期,影院中充斥着太多源自于超级英雄主义的电影,而裘德的故事正是那样,他有怎样的超能力?不过是忍耐力罢了。
我在阅读《小生活》的时候,常常情绪激动——这本书经常徘徊在被人奚落的深渊。书中朋友们的成功是青少年荒谬的梦想;写作质量明显参差不齐,还有许多毫无文采的语句;就算作者努力写得有趣,但整本小说还是缺乏幽默感。
书中,柳原让读者体会裘德痛苦的方法是冷酷无情的,令人毛骨悚然。这样的感觉持续不断,让人害怕,多少次心痛到不得不放下书缓和一阵。比如,在描写裘德残废的双腿时,她这么写道:“伤口化脓,带着鱼腥的臭味令人恶心,并且整晚都撕裂着。那个小伤口,就像是胎儿的嘴巴,时而流出带着水泡、难以辨别的黏浊液。”在《疼痛的身体》(The Body in Pain)一书中,伊莱娜·斯卡里(Elaine Scarry)写道,身体上的痛苦很难用语言表达,一经表达,又会破坏整体语言,但柳原用发自肺腑的语言将裘德的痛苦毫无保留的刻画了出来。
最后不得不说,正是这种无情使得这本书不同于我以往读过的任何著作。柳原坚持描写裘德遭受痛苦的场景,同时,她也不愿意追捧佩泽(DavePelzer)等人提出并广受认可的观点——佩泽曾在《歹命囝仔》中写道:“再黑暗的道路,也无法将我摧毁。”这些坚持都让柳原的《小生活》备受推崇。《小生活》这本书严肃讨论了关于人性、安乐死、精神病学以及现代西方生活中所有偏见。它好比伯格曼(Bergman)导演的《明星伙伴》(Entourage);它迟到了25年,是一部关于90年代的伟大小说;它影响深远,会让你的心像圣诞怪杰那样变大几倍。
原文选自:卫报
译者:爱新闻 黄心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