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德国军队的战车隆隆开进巴黎,然而,许多巴黎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此前他们因耳闻纳粹军方的可怕传闻而担惊受怕,但当纳粹军队真正到来时,他们发现那些德国军官一个个衣冠楚楚、亲切友善,而且都说着流利的法语。纳粹军人也非常享受在巴黎的生活,他们购买奢侈品,欣赏法国歌剧,采撷异常热情的巴黎女人,用当时一位中级德国军官的话来说就是“那些巴黎女人一个个排着队等着爬上德国军官的床”。
战争初期,措手不及的法国人完全无力抵御敌人的进攻,他们甚至没有时间组织战备,而那些想要挺身而出的法国人则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且,二战时的巴黎成为了一座“女儿国”,因为男人们都上了前线,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因此,女人们经常要独自面对侵略者,满足他们的条件以达成某些交易,比如,释放自己的丈夫或父亲。
同时,那些因巴黎的时尚魅力而定居于此的巴黎人坚持时装秀应该继续,他们自欺欺人地认为维持生活的现状也是一种抵抗敌人的方式,即使他们非常清楚他们的夜夜笙歌是处于德国人的监控下的。
1941年时,纳粹军方的清除犹太人宣传运动愈演愈烈,迫害行动蓄势待发。纳粹侵略者的丑恶嘴脸昭然若揭。然而,正如安妮·塞巴的书中所写,即使到了这个时刻,仍有许多电影女演员、歌剧女演员和夜总会的女艺人继续给满场的纳粹军官表演,甚至有许多还接受戈培尔(Goebbels)的邀请为纳粹宣传部队做慰问演出,即使这时第一批犹太人围捕行动已然开始。
然而,还有许多巴黎女人对纳粹侵略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巴黎女人》中作者主要落笔于这些勇敢说“不”的女人们。有多少女人敢于抵抗敌人?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这些勇敢的女人比从前我们认为的要多得多。战后,许多女人对曾经的英勇事迹三缄其口,一部分是因为没有人关心女人做了什么,人们都认为女人在战争中的贡献不值一提;另一部分是因为那些选择退缩的懦夫并不想知道勇者的事迹;除此之外,如书中所述,还有许许多多的女性反抗者在战争中被逮捕,上万名法国女性被投入到女子集中营——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然后死去。关于那些得幸生还者的故事也是少之又少。
为什么这些女性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抵抗敌人?她们完全可以像其他巴黎女人那样赧颜苟活。搜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塞巴的叙述渐入高潮。是什么让那位年轻的律师德妮斯·迪福尼埃在战争初期放弃了去葡萄牙避难的机会,返回巴黎参加大卫星逃亡战线(Comet escape line),帮助藏匿被击落的盟军飞行员?是什么让印度裔的巴黎女人努尔·因内亚特·可汗(Noor Inayat Khan),一位反战主义者,志愿潜入德军战线后方为英国特别行动部门(British Special Operations Executive)服务?
是什么让一位优秀的青年语言学者珍妮·鲁索(Jeannie Rousseau)在聘为德军首脑的翻译后,将她所听到的一切信息告诉英国的学者?鲁索被捕后进入了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她在这里还发表过反对武装侵略的宣言。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里,鲁索曾这样解释过自己的反抗行为:“你可以选择勇敢反抗这一切,你也可以和他们同流合污。我选择了反抗的阵营。”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简单,塞巴最终并没有在书中给出直接的解释,而是让这些女人们的行为、扣人心弦的事迹和一张张精选的肖像来自陈原因。
我对塞巴在书中写下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同的想法,她说那时巴黎人的行为“不应该由我们这些后世人凭想象来评判,我们应该试着理解”。强调理解是对的,特别是对于那些从来不用做选择的人。但是,那些选择反抗的人值得高度颂扬,正如鲁索所说,比起那些选择同流合污的人,他们应该被视为高出一等。不加评判显然无法全面认识那些反抗者的英勇行为。
原文选自:卫报
译者:爱新闻 朱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