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提醒我们见证历史。只有亲眼见证历史的残酷,才能治愈它留下的创伤。
美国大选后的一两个星期,报纸上众说纷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我对这些分析并不感兴趣。完全没心思读报的我,转而读起了诗。每一段文字,都是浸透着愤怒、痛苦与悲伤的碎片,似乎在对我的灵魂述说着什么。
但我读的并不是美国诗歌。在11月那些阴沉的日子里,我意外地发现我最爱的美国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西尔维亚·普拉斯、詹姆斯·赖特,甚至是艾米莉·狄金森的作品,都无法引起我的共鸣。于是,我开始读外国诗人的作品——安娜·阿赫玛托娃、卡瓦菲斯的诗集,切斯瓦夫·米沃什的《明亮事物之书》,以及卡罗琳·佛雪的《勿忘》。这些诗集的作者遍布全球各地,并且每个人都曾经历过政治压迫与战争的黑暗。尤其是佛雪的诗,字里行间充满了直面挫败却仍不言弃的坚韧,我渐渐迷上了她的文字——我随身带着她的诗集,向朋友背诵书中的段落,给家人发邮件时会摘抄几段,甚至发推文时也总会写上几句她的诗。
我渴望着和他人交流,但不是以传统的方式。我想要的是真正心意相通的交流——率真坦诚,急切炽热,直击现实,仿佛他们写下的就是我灵魂最深处的感受。而佛雪、塞萨尔·巴列霍、北岛和耶胡达·阿米亥的诗歌给了我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悲痛与愤怒交织着的翻滚的感觉。
贝托尔特·布莱希特在《战神》中写道:
“我看见峡谷与岩壁间的沼泽
战神在此矗立
嘶哑而贪婪的声音响起
他说他只眷顾青春
沼泽边怀孕的母亲颤抖着
他视而不见
继续着那无耻的话语
仿佛他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主人”
这首诗完美地表达了我对特朗普怪诞形象的反感,以及对他支持者的满腔愤怒。
我对大选结果既惊讶又恐慌,波兰诗人安娜·斯维尔的文字掷地有声,是对我无法言说的情绪的最好诠释:
“为何我如此害怕奔跑
在这战火纷飞的街道”
另一位波兰诗人亚历山大·沃特的诗充满黑色幽默,却总是被历史的迷雾笼罩:
“舵手用空洞的声音诉说
罪恶的深渊如同历史的长河
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