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要读当代作品?

来源:中国日报网
2017-06-19 15:03:12
 
也有人提出异议:如果我们阅读一本较老的作品,或是我们不熟悉的有关其他国家文化传统的小说,难道就没有新鲜感了吗?至少会有陌生感吧?比如《源氏物语》(The Tale of Genji),《少年维特的烦恼》 (The Tale of Genji),或者就像涅埃沃的《一个意大利人的自述》?当然有,但其中有两个重要的区别。首先,《源氏物语》这样的作品已经历经几个世纪,让数以百万计的读者信服。我当然可以另辟蹊径,与世人唱反调,但如果要这样做,我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喜欢这本书?一代一代经久不衰?再者,我根本没法怀疑这个故事是不是作者所生活时代的真实反映,因为事实上我根本不了解十一世纪的日本社会是什么样子。就算《源氏物语》带给我陌生感,这也是因为书中描述的那个世界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我自己并没有生活其中。
 
哪怕是读涅埃沃的小说,尽管已在意大利生活了三十年,也看过一些十九世纪的意大利小说,但我并不了解十九世纪威尼斯、博洛尼亚和米兰的实际生活。我不会对涅埃沃书中描写的1848年革命有任何反应,但我可以对马丁·艾米斯(Martin Amis)的小说《伦敦场地》( London Fields)提出各种反对意见。原因很简单,艾米斯书中描写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伦敦生活,而我就在那里。我可以给切中要害地给他挑毛病,感觉异常兴奋。这种感觉在读菲尔丁(Fielding)的《汤姆·琼斯》(Tom Jones)时,完全不会存在。我感觉到乐趣,多半是因为:哇,这个世界曾经是多么的不一样啊!
 
当你阅读敢于重现当代场景的新小说时,以下问题总会让你感到兴奋:对于我所感知到的世界,其他人会如何阐释?会让我觉得陌生难解吗?作者试图告诉我什么?有关我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吗?作者的方式会不会有用?若是我也用这种方式去感知和应对这个时代,又会怎样?读《尤利西斯》、《达洛卫夫人》(Mrs. Dalloway)、《永别了,武器》(A Farewell to Arms)、《贝克特三部曲》( Beckett’s Trilogy)、《卡塔琳娜·布鲁姆失落的荣誉》(The Lost Honour of Katharina Blum)、《万有引力之虹》(Gravity’s Rainbow)或是《德里罗的冥界》(DeLillo’s Underworld)时,这些都是读者面临的问题。但这些书最终让足够多的读者找到了公民,并在公众认知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前人所写的小说所无法比拟的。比如B.S.约翰逊(B. S. Johnson),在属于他的年代,他的读者也会思考作品与社会的联系,并从中获得乐趣,贝克特也一样。但是如今的读者已经无法体会。
 
罗伯特·卡拉索(Roberto Calasso)在《卡德摩斯与哈默尼的婚姻》( The Marriage of Cadmus and Harmony)中表示,读了《伊利亚特》(Iliad),才发现这么多年,艺术几乎毫无进步。对此我很难否认。但这并不意味着当代作品就毫无意义。世界在变,人也在变,当代小说之所以吸引我们,在于作者描写当代事物的敏感笔触。2005年,我正在写小说《利斧》(Cleaver),我的欧洲编辑抱怨书中的人物为何要发短信。他年纪较大,又不习惯用手机,所以觉得这是一个噱头。很难想象八年后有人会反对小说中的人物发短信。为了叙述现代生活,如今作者笔下的人物必须有iPad和智能手机,要乘飞机或者坐火车。现代生活改变了我们的认知和身份,也让我们的经历完全不同。我们已经习惯不断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打交道。
 
事实上,如果一部新小说仅靠对过去小说的东拼西凑,试图把读者带回连作者本身都不了解的年代,以便重现那时的乐趣,通常会受到质疑。过去的时光永远无法重现!阅读涅埃沃的乐趣,在于作者确实处于复兴运动时期,确实想在那个变化中的世界里寻求一个位置。而托马西·迪·兰佩杜萨(Tomasi di Lampedusa)的《豹》(The Leopard)写于20世纪50年代,则是一个迷人的仿作。

关于逃避主义的话题已在各种故事和小说中被写过太多,但也许最大的逃避就是永远躲在过去的“家”里(那个历史和文献中描述的“家”)。我们躲在过去的时光里,却不愿面对当下——我们此刻的生活和此刻的“家”。
 
这是希望和恐惧共存的地方,
当希望不在,信念重会来临;
失败和胜利都在这里。
在这个地方,一切未完待续……
 
原文选自:纽约书评杂志
 
(编译:王娟,编辑: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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