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波音777机型的马航MH17航班在俄罗斯与乌克兰边界被击落,该区域由莫斯科反对派控制。
7月19日,我和英国广播公司电视组人员到达赫拉博韦(Hrabove)附近的现场。太阳刚刚在这片壮观的向日葵花海上升起。而散落在这片超过10平方公里土地上的,是298位乘客与机组人员的遗体。
我们看到的画面可怖而又沉痛。我走在田野上,踩到了一瓶雅诗兰黛面霜。这属于一位游客吗?也许是一位女商人?或者是其中一位正赶往艾滋病大会的科学家?有些世界顶尖的艾滋病研究专家也在飞机上。飞机上有80个孩子,或者,这属于其中一个的母亲?
我记得一个在路边哭泣的高个儿男人。他一定是个记者——由于存在冲突,早些时候并没有家属或国际救援人员能够到达现场。这个男人打着电话,对家里人用英语说着些什么。他描述了一些免税威士忌酒瓶,我们在残骸中也都看见了。他哭了,因为他就像我们一样,不明白在这么多人遇难的事故里,怎么还会有完整的玻璃酒瓶。
反对派也感到震惊和恐慌。不管是谁击落了MH17,这明显是未经策划的。反对派表示,如果基辅方面同意停战,他们可以保证国际救援队的安全。反倒是他们自己急不可耐地恢复生产,让数百本地煤矿工人涌进了田野。
其中一个工人年轻瘦弱,满胡子煤灰。7月19日,我们正在拍摄的时候,他向我走过来。“这些文件,”他说着递给我一张身份证和一个钱包,“我该把它们怎么办?请你传给别人吧。”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走了。
我们将文件上交给了反对派负责人——实在没有人可以给了。但身份证上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乔伊斯。
离开乌克兰很久以后,我还总在想乔伊斯到底是谁,那些文件有没有送回她家。马航发布了MH17上的乘客名单,我找了找她的名字,果然看到了——飞机上唯一的乔伊斯。接下来的那个月,我沿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她的妹妹芭布思,就住在荷兰。她那时怀孕了,我们暂定在孩子出生后再见面。我的计划是,见到她之后,我会回到乌克兰东部再寻找那个给我乔伊斯文件的矿工。这两个人——芭布思和矿工——在坠机事故发生后,他们的世界起了碰撞,生活也永远地改变了。我想了解其中的缘由。
一位官员对我说起MH17事故时,用“荷兰的9·11事件”来形容。飞机上有来自10个国家的乘客——马来西亚人、印度尼西亚人、澳大利亚人、英国人……但最多的是荷兰人。遇难的荷兰人有193名,比荷兰一年之中被谋杀的人数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