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老鼠与品格
波特的作品中,有关20世纪初英国社会关系的评论无处不在。她写作的一大特点是客观,即以观察到的现象作为现实依托,给人感觉她像个记者,专门报道这些动物似的。(《金吉尔和皮克尔斯的故事》(The Tale of Ginger and Pickles)中,她猫咪金吉尔破产后写道,“我不知道他干的是哪一行”。这样的文字读来仿佛波特是这个故事的记录者,而不是创作者。)她很少把目光聚集在极度富裕或极度贫困的人群身上,她书中的形象都是工作谋生的普通角色。正如肯尼思·格拉姆(Kenneth Grahame)1908年出版的作品《柳林中的风声》(The Wind in the Willows)中的拟人动物一样,波特书中的角色也是根据英国社会中的权力移转而塑造的——从土地贵族到波特自己所处的中产阶级。库泽尔评论道,“几乎所有(故事)中都充满阶级和权力的色彩”,并且它们都折射出了中产阶级的价值观。波特笔下的角色,无论是格洛斯特的可爱裁缝,家政女皇小不点托马西娜,还是勤勤恳恳收集坚果的松鼠(波特特别刻画了它们的心灵手巧),最重要的美德都是勤勉。
而不管是对上流社会还是底层阶级来说,懒惰都是最大的罪孽。小须子赛缪尔总穿着夹克和贵族绅士的马甲,可他成天只是坐着打瞌睡,还得妻子服侍他。松鼠纳特金让他那些同伴们去采集坚果,自己却“用野苹果和绿色的冷杉果玩九柱戏”。弗洛普西家小兔因为贪吃被麦格雷戈太太给抓走了——它们吃撑了之后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在《金吉尔和皮克尔斯的故事》中,波特隐射了资本主义的特点,她在书中描写了一只欺骗顾客之后躲在被窝里的老鼠。(来源:企鹅出版社)
波特同样蔑视愚蠢。她借《金吉尔和皮克尔斯的故事》颂扬放任式资本主义,支持毁了金吉尔和皮克尔斯店铺的市场因素,因为他们做买卖不动脑筋——对于所有的顾客他们都无条件信任,借给他们钱。与此同时,波特并不赞许利用他人的愚昧占小便宜的人,比如榛睡鼠约翰先生,他把劣质蜡烛卖给了邻居。“顾客前来抱怨时,约翰总是躲在床上,什么也不解释,只是感慨着好舒服;这根本不是零售铺的经商之道。”不过,波特很欣赏聪明的女商人塔比瑟·提慈,她在竞争对手金吉尔和皮克尔斯的店倒闭后,抓住时机抬高了物价。她要抚养三只小猫,况且,即便从生意的角度来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在波特的观念中,尽管这个优胜劣汰的世界很残酷,但我们还是可以依靠勤恳的工作和敏锐的觉悟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