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面向所有人”这一理念,其实具有毁灭性的迷思。一位讲师在“最后的大学”(college of last resort)一文中,解释了原因。
我利用晚上的课余时间担任英语助教。我在一所小的私人院校和社区学院中教了两门课程,大学写作入门和大学文学入门。校园十分可爱,装饰华丽的石器和塔器的港湾,哥特式的复兴的拱门,干净的方院,整洁的维多利亚的海扇贝。学生们在成荫的树下聊天,或煲电话,或慵懒地学习。球在运动场上轻轻触拍。在艺术和人文建筑物里,我和学生讨论莎士比亚,都柏林,诗歌韵律,爱德华格言。第一眼看上去,我们似乎生活在一种大学田园的诗歌中。我们也可能在哈佛。但这不是哈佛,我们的课堂也不是田园。在这宁静的学术氛围浓厚的背后搅动着沮丧和憎恶的浑水,因为这些大学充满了迷茫的学生。
在大学教书是我最后的选择。对于我的许多学生来说,大学并不是他们奋斗多年的目标,而是另一个落脚点。我的学生没有参加过关于年少成名与大学录取残酷性的辩论。他们的大学申请书上只有冷冰冰的分数,而且他们也不参加课外活动。他们选择大学的标准,不是参考《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发布的大学排名,而是根据网上地图(MapQuest)的信息,选择方便他们上班及回家的理想大学。我能理解,因为这正是我投递这份工作简历时考虑的东西。
有些学生刚刚高中毕业,其他学生都毕业好几十年了。许多学生都是经历过一段空窗期后重返大学:有高中毕业一年或两年的,有在中产阶级之下挣扎的,也有供养家庭20年的。他们白天工作,晚上上课。有些年轻人需要积累足够的学分才能成为警员或者州警察,有的低层次的卫生保健员需要相应的学分才能加薪,有的市政雇员则需要大学文凭才能升职。
学生要上的课程有英语101和英语102,但不是因为他们想上,而是必须得上。我对我教的两所学校的学生的要求是,无论他们的专业或求职目标是什么,所有人都要通过这两门课。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这很困难。一些年轻人,也就是立志做警察的学生们,心思坦率,什么心情都呈现在脸上。我们开始阅读《阿拉比》(Araby)或者《烧马棚》(Barn Burning)时,他们脸上的无聊之意很快便一览无余。他们坐立不安;手撑着头;嘴里打着呵欠,有时还会做出一脸苦相,好像被电击枪打中似的。他们的眼睛在哀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