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里的陈道明和巩俐。对于两位主角，张艺谋从拿到严歌苓的原著时，就已经想好由谁来演（摄影：白小妍）
拍《归来》的时候，张艺谋每一天都跟自己较劲，跟过去拍大片的张艺谋划清界限。制作团队还是过去拍大片的团队，摄影师会建议，导演这个镜头那么拍特棒，这样一摇，或者加一个渲染性的镜头。张艺谋自己也觉得不错。“这个时候就对我有诱惑力，这些东西拍出来不见得差，而且说不定还很有效果，可能更生动一点。但我常常反思不能这么拍，坚持一种方向，坚持跟我自己唱反调。”
张艺谋曾说自己是典型的陕西人，一根筋。在选择电影题材上也是，那么多类型片火起来，他仍然在坚持他的东西。他不是跟不上时代。张艺谋也追美剧，看《纸牌屋》、《绝命毒师》，还跑去电影院看了《泰囧》、《小时代》，与郭敬明对谈，鼓励新生代。
第五代导演当年面对的是中国电影史上一个难得又独特的转换期语境。而如今的形势早已不同，新导演一茬茬涌现，投资人前赴后继。第五代们也都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中调整自己。
台湾电影人焦雄屏，其成长年代与“第五代”大体相当，1980 年代与吴子牛、张艺谋、陈凯歌交往甚密。她认为张艺谋在这个时代变动中，他获得的资讯不够：“现在绝对是院线跟片商在主导，导演就需要妥协或者愤怒，需要有对抗的方法。我觉得他们（‘第五代’）在改革的步骤中可能资讯有问题，决策时可能有一些欠缺。如对商业电影、对某些类型电影的传统不了解。判断力很可能就失准。”
张艺谋认为，如今电影圈这种繁荣的形势是短暂的，如果创作队伍不争气，没有好剧本、好演员、好导演，这个过程很快就过去了。他自己仍愿意在喜欢和擅长的题材上深耕细作。
张艺谋相信爱情中的等待是最美的，也是《归来》这种题材能让年轻人走进电影院的吸引力，因为被爱感动是不分年龄层的。他小时候很喜欢望夫石的故事，一个女人在海边苦苦等候，最后变成了石头，有中国传统美学的意味。在他所有的电影中他都尝试寻找这种等待，并且重复，在重复中放大力量。
《归来》无疑是一部催泪大戏。陈道明说人流泪有三种，一种叫喜极而泣，中国电影还做不到；第二种叫伤心的眼泪，因为故事的悲惨而哭；还有一种叫感动的眼泪。“不是撕裂伤口，而是伤口已经撕裂了，上来就想办法愈合，我觉得《归来》这部电影最大的贡献也就是在这，可以给人以希望。”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