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凯·罗恩
莫迪凯·罗恩(Mordechai Ronen),1933年出生于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的德积(Dej)(即现今的罗马尼亚(Romania))。现在他与妻子伊拉娜居住在多伦多(Toronto)。这将是他第三次重回奥斯威辛。他的自传将在九月出版。
莫迪凯·罗恩一到达奥斯威辛,他的情绪便失控了。图片来源:奥德·安徒生(OddAndersen)法新社/盖蒂图片
我们住在德积镇Kodur街的一座白色砖房子里。德积有约15000人口,大约四分之一是犹太人口。我是五个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小的。在社区里,我们说意第绪语(Yiddish);在社区外,我们说匈牙利语和罗马尼亚语。我们家有一个花园和后院,种满了李子树、桃子树、樱桃树和苹果树。我的童年里闻到的都是母亲做的匈牙利红烩牛肉的香味还有安息日的蜡烛味。我的父亲是一位商人,亦是一个旅行推销员。我母亲是一个家庭妇女,看管我们的家和照顾我们。我记得她过去常常给我唱的那首摇篮曲“Schaefeleh, schluf mein tier kind ”(睡个好觉吧,我心爱的孩子)。犹太教堂或集会既是社区生活的中心,也是我人生里的一个中心。我记不得任何公开的反犹太主义,只是父母告诫我天黑前要回到家,他们担心一些基督教孩子不喜欢我们侧边发辫的样子并捉弄我们。那时,我只是认为父母在过度保护我们。
我们没有日报、没有收音机或电话,所以关于二战的唯一消息是镇上新来的人告知我们的。1942年底到1943年初情况开始改变,那时人们开始向我们宣泄怒气,尤其是匈牙利人邻居最为激烈。我们听到他们喊:“Zsidók, menjetek ki, Gyerünk haza!”(意即“犹太人,离开这里,滚回你们家乡!”)有人用一块石头砸碎了犹太会堂的彩色玻璃窗,那时我正在里面唱歌。拉比((犹太教经师或神职人员))想让我们相信只是一些醉汉做的,但作为一个10岁的孩子,我更清楚。
一天,四五个人来到我们的会堂。他们是从波兰逃过来的,还带来了我们认为难以相信的消息——纳粹正在围捕犹太人,掠夺犹太人的财产,屠杀犹太人。当时大家都说这几个人“meshuggah”(发疯了)。
这些消息对我们家的唯一影响是,我发现家里另外贮藏的土豆和面包被藏在了地下室。但是到了1943年,我们开始得到了更明确的迹象。
一些当地人抓住我父亲,并刮了他的胡子。我不去学校上课了。天黑后父母给我一个灯笼带着。后来就完全不允许我外出了。
一天,匈牙利宪兵来到我们家,并抢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1944年,纳粹下令将所有生活在布达佩斯(Budapest)以外的犹太人围捕起来并安置于犹太人区。后来,我们就被围捕了,从那天起我们的痛苦生活真正开始了。1944年春,大约有7500个犹太人被抓到Bungur森林的临时集中营,我们是那些人中的一部分,我们必须要佩戴大卫的黄色星章。那时,德积延续近一个半世纪的犹太人生活在那一天就终结了。
在我们的森林集中营里,我记得有一个当地人叫做米哈伊(Mihai),他听说我们正挨饿,便牵着奶牛来给我们牛奶喝。他被他捉了起来,被打得遍体鳞伤,后来他终身都变瘫痪了。我们在森林集中营中过了两周,然后被送去奥斯威辛——位于德积西北部435英里。